他只想看到结果和胜利。如果没有赢,一切都是空谈。年轻的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人类的心灵竟脆弱至此,他不够了解人性,于是那变成彻底失败的最优解。
因为从根本上出现了情报错误,一切崩坏成致命罪恶的刺痛。他不会为自己的错误开脱,甚至不会因此感到遗憾。眼界和学识决定了他的选择,再来一百遍一千遍,他还是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事,除非有更强大的武器,更厉害的异能者。
没有如果,也没有选择。他看着被针扎穿的手指,露出有些无奈的微笑。当然,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官,才没得选,那些大人物可不是这样。为了利益,为了名声,为了地位,总归不会是为了他人,平民,只是加减数字的人口。
所以,请更狠心一点。不流血不足以发生改变,想要解放一些人,就要控制一些人,将镣铐上的刺深深扎入他们的血肉,让权力只能在铁笼中沉睡。
厂房里的灯光更明亮了。有若隐若现的灰影出现在森鸥外与森鸥外之间的空隙,面无表情地凝实着他和他们。
不可以只是站着,要工作。不可以敷衍行动,有指标要完成。这个针孔的距离超过了,重做。踩动踏板的力道少了,重踩。标准是什么?那不是你应该问的。
只可以吃这些东西,只可以看那些内容,只可以得到那样的工具……
为什么?难道你与他人不同,天生有罪?不,你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只是因为我们需要形状相同的人。你若是异类,那将被销毁。这是大人的规则,这是社会的规则,为什么——为什么你却无法忍耐呢?
森鸥外:“……”
他知错了,加大凶狠程度的试验能不能放到其它人身上。
森鸥外无比厌恶规则。他固然已经可以灵活地操控它,使用它,但却永远不会认同它。
人活在充满异类的环境会怎么样?
某一天,你发现自己已经是它们的一员,或者永远不会发现,甚至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世故与安全。
不想被同化,就只能独自品尝孤独而恐惧,继而陷入疯狂……
即使有人会卡在疯狂前那一步,或因孤独而弱小,或因恐惧而强大,坚持不肯掉进深渊,也只是在吊桥上摇摇欲坠。
失重感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然而醒来面对的又将是另一场噩梦……
在焚身的烈焰里,他向下坠落。
森鸥外猛地睁开了眼睛。展现给他的是全新的场景,全新的……谜题。
风雪肆虐的山巅,因意外而共同躲避在山洞的人,因为无法信任而彼此厮杀,叫嚣相食。
失落于历史的古堡,人人都像是被摆上舞台的木偶,重复着宿命直到外来者闯入……继而加入他们。
细长的鬼影徘徊于草屋之外,轻轻抠挖着墙缝。窸窸窣窣间,微小的孔洞忽然露出一只鲜红的鬼眼。
“你们,你们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有人在叫……他在说救命……他要死了……那是我的声音!我要去救他!!”
“它来了,它来了……嘻嘻,我来了……”
“不要看它,不能看它……镜子里的人在向你微笑,先生你为什么不笑?友好一点,礼貌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是你……你是他吗?”
“我最喜欢的面具,它裂开了一道缝隙……有阴冷的风从中吹拂出来,想要把头伸进去……”
“去了哪里?哈哈哈,在这里吗?在这里吗?”
“她不让我活……也不让我死……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却仍然不得安息!”
“咚,咚,咚……”
“你是否明白什么是心碎。我的孩子死了,没有人能去救你……”
“请让我吃掉你的手……我想要一直赢下去。”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即使你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使我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地生活在一起。让你为我生个孩子……”
“林太郎,你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是因为你没有召唤爱丽丝,爱丽丝就出现了吗?那是因为我太关心你了~!我的创造者,我的父亲,我想要推翻的……呵呵,哈哈哈哈哈……”
等到森鸥外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摔下去的时候,他已然恍惚得不知身在何处。
世界仿佛巨大的迷蒙幻影,不知何来的恐惧正悄然蚕食你的心。
“林太郎!你怎么了,你好像很……”听到声音跑过来得爱丽丝说到一半,就因为森鸥外诡异又警惕的眼神哽住了,好半天才迷茫地继续说:“……害怕?”
森鸥外:“…………”
这句和梦境如出一辙的话固然加深了恐怖,却也将他从分辨不清的梦中惊醒。因为在无法计算时间流速的梦境里,他们编织的花样从未重复,这大概就是作家的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