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箭于半空猛地撞上,似乎停滞一瞬,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寸寸碎裂,几乎化作灰烬。
“你想埋葬老夫?”
“也许罢。”
双方都用完了三支箭,却没有人下场,大仓烨子颇为意外:“那家伙的异能难道也是强化类?”
没有人回答她,福地樱痴已经兴奋地扔开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长弓,拔出佩刀直接冲了上去。
永井荷风深吸一口气,手指握起再次张开,掌心便多出了柄西洋剑般带着护手的长剑。
护手上嵌着红色的环形宝石,像一汪凝固着鲜血的湖泊,映入他辽阔的眼底。
“那就来试试看吧!”
震耳欲聋的巨响自场中发出,直似黄钟大吕,清音不散。两把看来都纤细非常的刀剑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实在出人意料,但——
“他竟然挡住了?!”
不止大仓烨子,所有人都是百万分的震惊,而条野采菊更是震中更震,惊中还惊——他感觉自己不仅眼睛已瞎,耳朵要聋,鼻子和舌头也麻痹得要从此失去作用,从此变成一块行尸走肉。
他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也因此,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永井荷风低声说出的内容。
“在下只是按捺不住好奇,福地先生,死亡是一张单程车票。究竟是因为拥有了‘雨御前’逃离死亡,便能漠视生命的流逝,靠斩杀他人去实现理想,还是因为你对此世彻底失望,便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锵!
永井荷风狼狈地滚落在地,却还是没能彻底避开险些绞断他右臂的一击。刺目的血液纷纷扬扬,在他雪白的外套上染出破碎的痕迹。
“你是想劝阻老夫吗?”他的声音有些奇异,“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要死了。”
“并不是,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与资格,没人有资格,去操控他人的命运,”他按了按伤口,喘息着继续说道,“即使人间社会无论何处都避免不了成败、上下的差别,即使人一旦沾染污点,这世界就不会放过你,我也从来不去关心社会的评判,想干的事就毫不客气地自由地去干。”
我这个卑贱之身什么都想做,但决不会瞒着他人去卑劣地犯罪,也决不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自我束缚,为愚蠢的烦闷而坐卧不安。*
“我只是想试试。”他倒提长剑,飘摇的衣袂犹如天女的垂带,锐利的剑尖迎着阳光,几与苍天一色。
“如果夺取你的生命,是否能让你重新审视杀人的代价。毕竟英雄从不存在,那不过是合法杀人的借口罢了。”
“别说大话了,小子!你说的事,连童话里都不会出现!”
两人交手的时间短暂却迅捷,根本不给人眨眼的机会。倏忽分合之间,只有连绵不绝的闷响,像是一声敲击后悠长得再也不会断开的余韵。
大仓烨子竟然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强烈不安,她皱着眉去摸腰间的佩刀,手腕却被末广铁肠死死握住,简直比钢铁浇铸的还不可撼动。
“你想打架吗?!”
末广铁肠装作和条野采菊一同耳聋,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大仓烨子恨得咬牙,却也不好发出太大声音干扰福地樱痴,只能恨恨狂踹对方小腿。立原道造已经看傻了,以他现在走路还需要人搀扶的状态,无论是眼睛还是脑子都跟不上激战的两人,看来看去,最后只能震惊地说出发现:“条野先生,你在流血!”
条野采菊好似十分冷静地偏过头:“你也在流,鼻血。”
“哎?”立原道造呆呆地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满手鲜红。
末广铁肠:“你在想什么?”
条野采菊:“在想如果猎犬解散了异能手术要怎么继续。”
“哈?!”
条野采菊:“别看我,看场上,有武器快碎了,但我分不清是谁的。”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转移了注意,立原道造更是喃喃道:“不会吧……”
福地樱痴现在手里的并不是“神刀雨御前”,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足够不可思议。
“还不把那把神刀拿出来吗?”他的声音轻得就像微风吹过荷叶,“我的武器是永远不会损坏的。”
他的武器镶嵌着霞光般辉煌灿烂的心意,凝固着超脱了生死与过往的力量。
“那不可能。”福地樱痴冷冷地说,脸色却阴沉得像要吃人。
“哈哈,这种事可说不准哦,”永井荷风笑着说道,“还是需要我更用力地激将阁下呢,天人……”
刀刃穿过躯体的声音微不可闻,当它锋利得能穿透世间一切,肌肉和骨骼在它面前便脆弱得像是薄纸。永井荷风皱起眉,却还是压不住喉间的痒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