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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吃人恶鬼
“森先生——”
草野心平欢快的声音，在看见半藏在树后的女孩身影时戛然而止。
从各种渠道见证了港口黑手党新首领某些名声的橘发中原中也眼神同样诡异起来。
他从听见对方名字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现在这种不自在的一部分原因出现了。
森鸥外：“……”
他养气功夫还算到位，视而不见的能耐更是不错，此时顶着他们“完了同位体是不是真的会传染不良习性”的微妙眼神，也能若无其事地说：“这位是樋口一叶女士。这两位是我测绘组的同伴，草野和中原。”
一秒钟前还是自由诗人的草野心平：“你好你好，我是莱伯瑞集团的草野心平，这是我们副组长中原先生。”
突然变成副组长的中原中也：“……你好。”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敬语称呼的樋口一叶也：“……你好。”
草野心平悄悄地，用樋口一叶应该听不见，但是其他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森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樋口女士怎么会在这里？”
森鸥外突兀地沉默了一下：“偶然遇见。”
草野心平：“啊哈哈哈，这么巧。”
中原中也：“……”
真的吗，我不信。你是不是早有调查再把人骗到这里，就像你同位体曾经做过的那样。
森鸥外：“……”
是真的，司书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总之这样那样的原因，请绝对不要把他和同位体相提并论。
气氛一时颇为古怪，中原中也看起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抱起孩子拔腿就跑，草野心平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司书，樋口一叶狐疑地左看看，右看看，没察觉什么问题，只好不熟练地握着钢笔，继续在打印纸上划拉。
“中原君，”森鸥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因为同位体而被误会了，“你们的测绘结论如何？”
“和兰堂提供的数据没太大误差，”中原中也僵着脸回答，“不过有些地方比原本估计的水平还要低，需要额外填平。”
对于镭钵街，三位当事人的态度都比较复杂。中原中也自不用说，他是完全受害者，这个坑洞则是他不好也不算太坏的家乡；
魏尔伦在这里发现了同类，却也再一次失去了过往，背叛国家与搭档的他一无所有，只能像缕游魂漂泊在世界各地；
兰堂当初潜入进来偷东西固然不正义，造成的爆炸也死伤无数，后来他也又是失忆又是落下怕冷后遗症。
那一片曾经都是军事管制区，没有谁真的无辜。
若这世上真有神明，这一切便是祂冷眼旁观下的报应。曾经的不义之举在这片土地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又成为这座城市最后的庇护所。
政府能碍于不可言说的原因对此地视而不见，图书馆的各位实在是做不到。虽然表面上看，不需要对抗侵蚀者的各位文豪都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花瓶，但脱产是为了寻找灵感，发呆是为了构思篇章，偶然为之的摸鱼都是为了想办法挣钱。
图书馆暗地里有个资源贡献榜，目前的榜一是柳田国男。不愧是生前做到正三位大人，他从混进咒术高专开始就在学术造假……咳，合理使用研究经费，狂挖咒术界墙角补贴图书馆，甚至还和一些咒术高层与诅咒师达成了合作，比如收钱祓除咒灵，功劳评级送人，或是卖些炼金废料，吹成国外咒具，看准机会还会设计叫同僚来黑吃黑，赏金委托两不误。
位居第二的是小泉八云，在把京极夏彦骗进侵蚀书里以后他就接手了对方的遗产，因为有绫辻行人狼狈为奸所以财产转移得非常顺利，而京极夏彦拿着被送进来的证明签字时立刻发现自己还有从“地狱”出来的机会，十分配合地上供了生前财产缴纳伙食费与居住费。
排行第三的是菲茨杰拉德。他仿佛有无尽灵感，没日没夜地写作，而且一写就是日美双语，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巨大轰动。战争过去还没几年，就算是受损最小的美国也过得紧巴巴，没人不怀念曾经歌舞升平酒池肉林的日子。菲茨杰拉德无比擅长这个，也更擅长盛极突衰，繁花落尽，看似现实，却只存在于虚幻梦境的美丽。
森鸥外他们的“政治基金”遗憾地屈居第四，是因为其中包含无数负面资产，比如镭钵街的土地产权。并不是土地不值钱，而是想有效处理这片土地就要负责安置里面的几千灰色人口，其中恐怖的各项开支与拉来的捐助、投资、渠道未知的灰色收入两相对冲，按理来说只能留下负债，但幸好他们图书馆不是什么正经施工队，所以勉强还能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