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生从怀里掏出来一钱银子,得亏是今天出门带了银两。
乔穗满瞧见他的动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书生郎怎么会一大串一大串铜钱的带在身上,多是只带二三十文和一些碎银。
还好他和秦雨出门前担心万一有人用碎银得找零,带了一串一百文的铜钱出门。他仔细一算,拿出青衫书生先前给他的铜板,又从自己带的铜板里数出十二文,总共是三十四文。
接过陆书生递来的一钱银子,乔穗满将数出来的三十四枚铜板交给他,秦雨也在一旁适时递出两筒香饮,如此,这第一笔生意就是做成了。
农人平日用的竹筒都有草绳带子,为的就是赶路时能系在腰上不必费手,陆冬青做的也一样。
不过陆书生没有系上,三筒饮子多重先不说,光是并排系上那画面都够滑稽的,于是他只用手拎着。
“是还不错吧。”青衫书生揶揄道,他这朋友多买的两筒,不必问,定是带回去给妻儿的。
“嗯。”陆书生点点头,家里小孩生病,娘子没法一同出来,自己当然得带些新奇东西回去。
两人走后,又有几个结伴的妇人夫郎前来,问过价后只要了两筒两文钱的紫苏饮和桃花饮。
不过四枚铜板也是进项,只要是铜板,乔穗满就不挑,整个人都是乐呵呵的。
突然间,人群中传来喧嚣声,有人指着远处水面上正奋力向前划来的龙舟,“那是哪个村的?”
“这是从河下游划上来的吧,真有劲儿啊,逆流都能这么快。”
“是啊,咱村可有对手了。”
乔穗满和秦雨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几丈宽的河面上远远划来一艘小小的龙舟,像是叶子般轻盈,三两下就前进许多。
船上桨手卖力喊着:“一!二!一!二!”
待更近了喊声越发大,只见十个桨手整齐划一前后划桨,舵手在最后掌控方向,前头的鼓手一下一下打着鼓,砰砰砰的声音让人心头也一起颤动,人群一下更为沸腾,还有人叫起好来。
“好!”
“够劲儿!”
“再快点!”
龙舟越来越近,乔穗满一下便瞧见两抹熟悉的身影。
“大哥!”乔穗满大声喊道,还踮起脚摇晃起手臂,秦雨在一旁也跟着招手。
乔瑞丰瞧见他俩,边划桨边扬起头示意,陆冬青听见乔穗满的声音,也直直看过去。
乔穗满见他哥看过来了,就放下手,悄悄转了视线看向陆冬青,却没想到他也望了过来,这下正巧两人眼神对上。
乔穗满接触到陆冬青略带笑意的眼神,他突然有些难为情,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自己会不会喊得太大声了些。
“小哥儿,你们是哪个村的?”有人见他们这样,好奇问道。
“下河村的,阿叔你哪里的?”秦雨回答道。
“我家就在林子后头咧。”这么说,便是河西村的了,秦雨想起来什么,笑了笑试探着说:“听闻,前阵有人得罪了何大财主?”
“你说那事儿啊,就村里那家姓林的么,啧啧啧,正经营生都没一个的,还敢去白大小姐跟前丢人,腿都被打断咯,天天躺在家里,”大叔摇摇头,“人算是废了。”
实际上哪怕他腿没断也是个废人,又懒又烂赌,能成什么气候,大叔刚想接着说,就被一旁的婶子轻打一下,婶子使了个眼色,大叔便闭上嘴不再多言。
没事提这些作甚,没的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河西村的汉子都这样呢,以后儿子怎么说媳妇去,婶子暗道。
说起外村的,她倒想起件事,这事倒没啥好瞒的,遂挤眉弄眼道:“你们不知道啊,林家那个外嫁女,真是个狠毒的,自个侄儿断了腿,你猜她怎么着。”说道此处婶子双手一拍,露出鄙夷的神色。
先前提到何大财主时就有人凑过来听闲话,那婶子停在这里,不是吊人胃口吗,于是有人催促道:“怎的了,快说呀!”
乔穗满和秦雨相视一眼,难道说的是......
“她呀,回了夫家村里,竟骗人家双儿说她侄儿年轻有为,愿意出五两银子聘礼!“
婶子一边说伸出手,手掌大张着,五根手指一下下的前后摇,“那家人哪里不知道她侄子什么品性,自然是二话不说让她滚吶。”
她一边说一边声情并茂演示,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姓林的倒好,还上门去打人抢人,把人家里大哥打得头破血流,听说那个双儿都吓晕过去了,好几天才醒来!”
那婶子说完,揣起手臂,等着看众人反应,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有人大骂道:“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这是骗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