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组织,其实那只是一次很简单的擦肩而过。
手机振了两下,黑川清和低头,看见贝尔摩德的短信:
[下班了?你等我一会,我这边有人——当然,你不介意被组织的人看到也没关系。]
黑川清和收起手机,抬脚往前走。经过便利店的时候她顺带买了支雪糕,拖延了一点时间,免得和组织的人撞见。
转过一个弯,前面应该就是贝尔摩德平时会停车的地方,黑川清和停下脚步。
她站在较高的路边台阶上,能比较清楚地看见路对面,旁边就是一条巷子,光线比较暗,里面隐约能看见一辆车。
34-7,贝尔摩德的车牌之一。
贝尔摩德有很多车牌,有真有假,这个是比较常用的一个,用到这个车牌的时候,意味着需要见面的人并不是很值得让贝尔摩德信任。
真是的,既然不信任,为什么还要在她工作的附近接头啊。
这个想法刚划过她的大脑,她就看见有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看身型应该是成年男性,不知道长得怎样。
带着一种开盲盒的莫名期待,黑川清和把视线投了过去。
波本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带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比黑川清和见过任何男性还要优秀的脸,在拥挤吵闹的人群中,他就是那样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黑川清和失了神。
黏糊的雪糕液滴落在了她的手上,雪糕化了。
波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在他将要和黑川清和对视前,她移开了视线,黑伞往下压了压,她三两口吃掉还剩一半的雪糕,迅速走下了台阶。
他应该也是要过马路的。
斑马线正好转为绿色,黑川清和走了上去。
金色的发色过于显眼,余光扫过金色从身边掠过,黑川清和微微扬起伞,视线撞进紫灰色的眼睛里。
紫灰色的眼睛带着探寻的意味,其中夹杂的冷意像是没来得及掩盖,又像是有意展露,一闪而逝。
下一秒呼啦啦冲过去的国中生们像潮水一样把黑川清和淹没在了人群里。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很简单,很没有理由。直到现在也没有理由。
黑川清和可以说自己喜欢降谷零的很多,喜欢身体,喜欢性格,喜欢灵魂,喜欢每一点,但如果要她说为什么,黑川清和觉得自己说不出来。
黑川清和宽慰贝尔摩德:“就算那次我没有见到波本,只要我还是组织的成员,也迟早有一天会遇到的。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之前也没有意义了。”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遇到降谷零。
黑川清和忽然想知道降谷零会不会后悔遇到她。
但她并不想问他,她承认她害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脚步声把她的思绪打断了,降谷零回来了,脸上的神色复杂。
黑川清和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思绪,懒洋洋地问:“确认完了?”
“为什么要骗我?”降谷零站在那,在确认完黑川清和说对是真的之后,挥不去的疑惑像云一样围绕着他,他甚至想问黑川清和是不是就是想故意折腾他,想看他狼狈痛苦的一面。
黑川清和想了想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既然你这么说了。”黑川清和说,“我先问一个问题吧。”
她打量着降谷零的神色,问他:“你现在还想把我抓起来吗?实话实说哦,zero。”
降谷零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说明了一切。
黑川清和觉得自己应该为他的诚实而鼓掌。
她说:“我原以为,你多少会对我有所愧疚,我是因为你而受伤的,不是吗?我还帮你救下了苏格兰。”
她还想说点什么,比如自己为了他曾经做过很多事,付出过很多。
但又觉得没必要,她其实很清楚,对于降谷零来说,立场就是一切,他是公安,而自己是从小在组织长大,被组织重视的组织成员。
“谢谢。”降谷零轻轻地说。
他会感谢黑川清和救下了hiro,但他很清楚抓到黑川清和的话对公安的好处,他不会放弃,哪怕黑川清和为他做了很多,哪怕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黑川清和。
但他同时也想起自己从警校出来,去往组织前接受卧底培训的那个时候,培训他们的人曾说过的话。
成为卧底意味着他们不能再有任何私人情感,应当一切以公安的利益为重心。
爱和恨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只是一句谢谢吗,真是无情的卧底啊。黑川清和并没有很难过,只是有点失望,她对降谷零张开两只手,说:“那就给我一个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