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端上滚烫的鸡汤。
先荤后素、先生后熟,依次放入各种食材,重叠起空了的碗盘,眼看着或生或熟的食物在热鸡汤里舒展开,饱了眼福之后又得了亲手下厨的意趣。
“记住,先别喝汤。”杨陶提醒,随后又恶趣味的朝陈川说道,“据说曾有人把舌头都给烫熟了!”
陈川有些不屑,“我也听过这种传说,但我觉得并不可信。”
“嗬!不信那你现在喝一口?”杨陶揶揄道。
“嘿,你也别激我,我还真好奇它到底有多烫!”陈川跃跃欲试。
谁不好奇?杨陶也好奇,嘴里塞灯泡、冬天舔铁杆,要是没人好奇,这些事也不会时常发生了。
“你喝,你要敢喝我立马陪一口。”杨陶也来了兴趣。
“喝就喝!”
陈川也是个经不起激的人,用勺撇了撇油,舀起一勺汤,浅浅地喝了一口。
“唔!”
陈川闭着嘴,也不说话,急得杨陶抓耳挠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烫到啦,烫你赶紧吐出来啊!”
陈川呼了一口气,“这也没啥啊!还没咱们高中门口的三鲜米线烫!”
“真的?”
“真的!”
“没骗我?”
陈川懒得回答,竟又喝了一口。
“别说,汤还是挺好喝的!”陈川道。
这下杨陶彻底放心了,也舀起一勺汤尝了一口,咂么咂么嘴,“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烫呢?难道是因为不够正宗?”
“听说原本过桥米线用的是鹅汤!”
算不上失望的一餐了却了一桩心愿,陈川带着‘不过如此’的感慨走进了候车厅。
“回去吧!到了候车厅,我还要找个位置补个觉,你就别陪着我了。”陈川扭头朝杨陶说道。
“那哪行!别说再陪陪你,买站台票送你到月台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啊!”杨陶笑道。
“说实话,两个大男人,太矫情!对了……”陈川忽然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两百块钱,往杨陶身前一递。
“干嘛啊你!”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杨陶一跳。
“拿着,咱们两兄弟就别再撑着了,我知道你现在日子不好过,我也没多少,过去那边还有用钱的地方,只能给你两百……”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日子不好过?你还知道自己过去要花钱!快收起来。”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连话费都交不上了,至少去把话费交了,好歹我还能打电话联系到你……”
杨陶一听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之前阿遥接济的五百块钱,杨陶补缴了房租,又多缴了一个月,几天花销下来,兜里也就剩下一百来块,但陈川的钱他是绝对不能要的。杨陶深知出门在外的艰难,那是一餐餐饭食、一夜夜好觉,也可能是一次次机遇、一次次说‘不’的底气……
“瞧不起谁呢?别说我还真有钱,就是没钱我不能挣吗?你可是见过我画画的啊!”杨陶笑道。
“那为什么没钱交话费?”陈川问道。
“不是没钱交,是不想……”
“得交上。”
“行,一定……”
城市的嘈杂掩盖了火车鸣笛的声音,就像送别后,生活的苟且遮住了伤感的心。乘坐着火车离开的人们,就像飘散的蒲公英,或许,你终将在远方,生根、怒放。
杨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归来、有人离去,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相同的影子,肩扛手提着生活的重担,步履不停前往未知的远方。
杨陶在想,“我的远方在哪里呢?”
第11章 绝望
杨陶的生活好像进入了‘正轨’,每日画画、吃饭、睡觉,像一只不用上发条的时钟,一圈圈,在循环中走向灭亡。
电话终于缴了费,不过杨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电话至今也没有响过。
接近中午,仍躺在床上,自从李叔离开后,他再没有早早出现在翠湖过,可能还是会感到孤独。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孤独。一个人生活,日出到日落,对于别人,不去想、不去期待,算不上自得其乐,却安分守己。
用双眼、用心灵,去感受所有,却将身体藏在阴影里,与灵魂相伴。
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已经坏掉了的八音盒,没有外壳,没有发条,用手拨弄摇杆,机芯转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李叔临别时留给自己的礼物。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大学生在不在?”是楼下刘叔的声音。
“等等!”杨陶将八音盒放到了曾经放欠费手机的抽屉中,套上外套,才打开门。
“刘叔,什么事?”看着刘叔满脸喜色,杨陶问道。
“哎呀!大学生啊!今天晚上,我请几个街坊邻居吃饭,你得来啊!”刘叔笑道,“咱们这栋楼里,我就瞧你顺眼、有礼貌、有涵养,我只喊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