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得有些心惊。
东宫的师傅们,还有那些文臣都是极力劝父皇薄赋的,说是与民休息。
这薄的其实是他们自家的赋税啊!
而父皇出行,其实连六匹同色的马都配不齐。他也从来没什么奢侈的爱好。
甚至父皇连后宫都不用花银子养。
他只是打仗比较费钱。但那些仗也是不得不打的,不然国家不会安稳。
这以前,太子真的没从这个角度想过。没想过那些文臣的家庭出身和他们提一些建议也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
他真的当那些人都是以天下为己任,只想通过他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
世人都是有来处的,这个来处就决定了他们的立场。
徐长甯道:“不过,他们如今接受了新朝,学成文武艺愿意卖与帝王家。治国确实是要靠他们,你稍微厚待一些也无妨。你爹也没拦着你!”
太子道:“娘,您这学的也是帝王术啊!”
徐长甯笑笑,“我一路参与立国的,话语权自然比后来的太子妃、皇后会强一些。对了,你的太子妃,我属意莫嫣。但要和太子妃过日子的是你,还是要你自己中意才行的。”
太子无所谓地道:“那就莫嫣吧。我又不像老二跟白侧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心头没人。只要能做个称职的太子妃,谁都可以!”
洛王回到王府,对迎上来的白侧妃道:“小姨不答应!”
“嗯,一口回绝了?”
“是的。”
洛王没有把徐长甯的话转述给白侧妃知道,只问道:“小白,如果有机会,你想当本王的王妃么?”
白侧妃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道:“妾身有自知之明。”
这话让她怎么回答?这肯定是‘诚所愿也,不敢请耳’啊。
洛王听出了她这个意思,“本王今晚睡书房。”
当晚他在书房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起去上朝,他忍不住问了季长史一句,“你说我娘如果是歌姬、宫女这样的身份,父皇能这么爱重她,立她为后还空置后宫么?”
季长史道:“皇上立先皇后为后,不是因为徐家在前朝就是贵族。而是因为先皇后参与了他整个建国的过程。先皇后在朝中、军中故旧众多,在民间也非常的有威望。太子体弱,就是因为原本要破的城、破了会被屠城的地方,因为她挺着大肚子上城楼鼓励士卒才守下来的。她为人仁善,愿意给人留一线。关键她能劝得住皇上网开一面。而且她一贯善待阵亡将士的遗孀、遗孤。她为后,这是上上下下一致的心愿。她薨后,朝野、山林那是哭声相闻啊!那之后皇上就跟没了刀鞘的刀似的。先皇后之死,他杀了几千人啊!做到先皇后那份上,她是什么出身已经不重要了。本来就是改朝换代之际。”
他顿了顿,“您想为白侧妃争取正妃之位么?可她除了照顾王爷,还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么?别说旁人,老夫第一个不服。”
白侧妃就是一个孤女,完全没有娘家的助力。
她的作为离先皇后所为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笑道:“可惜白侧妃没个得力的娘家兄弟和姨侄儿。要是有,也未尝不可的。”
要啥没啥,您的正妃之位明明可以用来笼络一个重臣及其背后的家族的。
就是为了白侧妃将来日子好过,想娶姚家性情温顺的嫡女进门,他们都不赞同。
何况是为白侧妃去争取正妃之位?
洛王道:“你说的也是啊。”
“是小皇姨这样建议的?”
白侧妃他知道,不敢生出这样的妄念。
她敢想一想的就是在那四个备选人里挑一个性情最和顺,最不会欺负她的姚家女。
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她爬到人家头上去了。
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他本来是想谏阻此事的,想不到又有了新发展。
“不是,本王请小姨出面择定姚家女,她说她不会出面把一个原本无辜的人牵涉进来。还说本王如果真对白侧妃情深义重,就替她争取正妃之位去。”
季长史道:“王爷万万不可。太子妃必定是名门之女,洛王妃如果只是个没什么建树的宫女,您拿什么去跟太子争?而且,皇上可不会引您为同类。他和先皇后,那是势均力敌、互相成就的。我看小皇姨就是嘲讽您,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洛王道:“应该是你说的这样。”
季长史道:“王爷,属下可是言无不尽,一心为了您好。若将来白侧妃吹枕头风,您可得顾念属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