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次小产,黎淑身体以后再难有孕了,这意味着她很大概率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从前对景檀泄露出的一些隐隐轻慢敌意,不过也是将她视为未来自己孩子的“假想敌”,如今假想敌假设不但没机会成立了,她若为自己着想的话,还不得不多倚靠唯一的继女。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景檀也没那么记仇,能和睦相处就好。
她问了黎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还说在家待着闷的话可以和朋友一起多出去逛逛街。
饭吃完没一会儿,景林文回来了。
他看见景檀,想起上次很不愉快的争吵,脸色快要沉下去时,又想到今天公司的大问题得以解决,他已到嘴边那些不中听的话又收了回去。
景檀从沙发上起身,“爸,我有话和你说。”
景林文让她上楼,“书房讲。”
两人进了书房。
成年之后,每每来这儿,总是会讨论些令人心闷的话题。
景檀来之前想好了,她这次要说两件事,除了与沈家的事,她还要问问关于母亲。
上次她回来拿舒岚的旧物,那时景林文分明是已知道舒岚回来了,却对景檀只字不提。
要不是李妈碰巧遇见,她恐怕会就此错过,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到舒岚。
“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的消息?你明明见过她。”
“说这些有什么用?告诉你能改变什么?是我把你养大,她根本没尽一个做母亲的义务,你现在认她能改变这个事实?”
对她如此重要的事,在他那里却不值一提。
这种失望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再指望什么,只是说,“这种事我有知情权,以后如果有类似的情况,麻烦您还是和我说一声。”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要说的另一件事,“比如像您先前借沈家的名头做事,至少先和沈家人打声招呼,正正当当的。”
“不过我也知道这不大可能,毕竟您做的本就是有损人家名声的事。”
景林文一拍桌子想发火,想到沈阔跟自己说的话,又忍了。
他将怒气憋下去,但终究还是冒出一声冷笑,“你现在出息了,怕我给你拖后腿是吧?为了摆脱我,竟能说出离婚这种话来骗我。”
“我没骗您。”
“沈阔昨天已经找过我了,他知道我做的事什么也没说,还以旗下一家子公司预订产品的名义给景家汇了一笔账,缓了公司资金紧张的问题,”景林文说完,瞧了瞧景檀,“要真离了人家还做这事?”
办事效率还高,昨晚刚说完,今早公司就到账了。
景檀怔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沈阔他怎么了,既然知道了父亲做的事,非但不生气,怎么还...他傻了么。
她想起上次在机场。是不是自己演技太拙劣,叫他发现了端倪。
“你和沈阔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接他的钱?”
景林文不告诉她,只说,“他都送我手上了,我干嘛拒绝?”
景檀心乱极了。
她不知景林文在打什么主意,他到底和沈阔说了什么?是不是拿什么要挟了,否则沈阔怎么会白白吃这样一个大亏?
沈阔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但景林文闭口不谈,一副无谓的样子,钱都到账上了,你还能做什么。
景檀不欲和他多说废话,咚咚咚下楼。
景林文缓缓起身,关了书房灯,出来。
他在楼梯转角处听见李妈问景檀,这就走了?
嗯,有点儿事。李妈,我下次再回来看你。
景檀说完这话没多久,玄关处的门一开一合,屋里恢复了安静。
景林文猜,她去找沈阔了。
方才对话里,景檀呛他,他几次想发火都忍了,都是沈阔昨日说的话。
那时沈阔来公司找他,三言两语说清来意,对于景林文做过的事沈阔称可以既往不咎,也能帮他摆脱目前的困境。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景林文想不通沈阔为何这样做,他想问,沈阔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开口说,我就一个条件。
景林文:“沈总说。”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对面而坐,落地窗外京市夜景繁华,衬得室内寂静冷清。
沈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他缓缓抬眸,看着景林文,字句清晰。
“对景檀好好的。若是她日后在景家受丁点儿委屈,到时岳父可别怪我不讲一家人的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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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景檀匆匆赶回翡明苑。
开了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沈阔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