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觉得陌生。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自己。
她遗忘的那段过去里,她都是这样的吗?
这些画,都是凌安画的么。
脑海里闪过零星的片段。
她看见了凌安,他站在海棠花下,看着她,眉眼温和带笑,她却觉得心脏紧缩,隐隐发疼。
她看见了一个样貌英气的姑娘,她似乎总是冷着一张脸,没几瞬,那张白皙的脸上布满了血迹,她圆睁着眼看着她,扶澜几乎喘不上气。
还有,少璇神女的面容,她甫一见到,心底那股厌恶又升起来……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过去,她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伤痛和愤恨?强到只有几个片段,她便心绪不定。
扶澜整理好自己后方回到大殿中,凌安还在调息,她便寻了间空殿睡下。
翌日,在扶澜还未醒过来的时候,凌安从大火宫中走出,来到星纪宫。
星纪忙来迎接,凌安问:“让你查的东西,如何了?”
他身上似覆了层霜意,冷淡之中隐隐透着戾气,嗓音如浸冰的玉珠,星纪知晓他这回是真的怒了,不敢怠慢:“回星主,查过了,先前不周山外的魂魄是降娄所布置,用的是西母神死后的不朽神身的发丝化成,属下不认为降娄能取到西母神的发丝,因此,他背后必有人唆使。”
“另外,青玦作为先海神炼化的灵物,却被魔荒司辰搜集,而先海神和先魔神是结了契的神侣。司辰的目的,或许和先魔神有关。”
“属下只能查到这么多了。”
凌安微微颔首,消失在星纪宫。
星纪松了口气。
北凉山。
少璇被降娄带回北凉山后,便一直忐忑,当时凌安是昏迷,但那个小仙是清醒的,凌安会不会察觉到有问题……
她确实想毁了他,可惜降娄死拦着她,她错过了机会,只能听着凌安和一个小仙一同进入大火宫的消息。少璇心里不甘又恐慌。
不如……去找凌安道歉……
可惜她这样高贵的神女,怎能承认自己的恶行?她不能去!
爹和娘在世时,教导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成为神界的至高,不可留下话柄,不可行差踏错,她永远都要做披露光芒的神女。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这样才会彻底摆脱从前那颠沛流离的生活。
少璇远远的望见凌安来了,先是一喜,而后开始不安,他是否已经知道……
“凌安……”少璇试图为自己辩解,凌安已蹙起剑眉。
“你不必说。你伪造魂魄、要加害于我,我凌安绝不息事宁人。”
凌安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少璇诧异道:“凌安……你要杀我吗?”
她的眼眶开始盈满了泪水,而后变得愤恨怨毒。
凌安淡然道:“我不杀你。”
挥出一道剑气,将少璇身后一棵树上系着的红绸割碎成片片碎屑。这是大梵神座下弟子入门第一日领取的象征身份的天锦丝绸。
凌安这一道剑气,意在和她断绝关系。
“少璇,从前同门,从今日起,你我无任何关联。”
之后,晴空之中骤然凝聚起乌云,墨云覆压蔽日,炽亮的白光乍现,滚滚天雷如蛇蜿蜒落下,灌入少璇的天灵盖!
她面容狰狞扭曲,毫无神女姿态可言,她瞪大眼,惊恐、愤怒、怨恨地盯着凌安。
然而凌安始终神情漠然,冷眼相看,毫无怜悯,清艳的神女在他眼中不过一块死肉。
她早该想到,敢毒害他,该会是何等下场!
少璇形容狼狈,天雷之下已是无法站立,匍匐在地,已然分不清对凌安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扭曲的占有,亦或是恨。
凌安身后飞来监察司的神官,玄黑的锁链登时缠绕住少璇的脚踝,神官道:“神女,西母神乃神界尊神,不敬神躯,当有罪过。请随我入一趟神牢。”
而后,她的罪行将会被公诸于神界。
凌安对她,毫无情面可言。
相比于这天雷之痛,更让她在意的,是她的名声,她的脸面!
少璇目眦欲裂,声音尖锐,“不、不……凌安,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凌安眼底划过一丝不耐,而后剑一挑,将她的手臂割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少璇痛呼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惊怒道:“你、你做什么?”
男人凤眸寒凉,“这一剑,替扶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