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呼出一口雪白的雾气。
那雾融进风雪中,消散在绚丽的极光中。
足够美丽,也足够危险。
在绚丽的极光里,去而复返的白衣青年一展折扇,踏光而至。
如果忽略这漫天风雪与诡异极光,当也是风流写意。
“阿寻呢?怎独留你这个小丫头守在门口?”隋沉沉了眼角,笑不达底。
他看向少女身后的小屋,忽一收扇,眼底淬了针:“阿寻是要食言?说好日后一身修为都要归了本尊,结果却要便宜了那狐狸崽子。”
叶晨微被他威势逼退半步,仍不说话。
隋沉慢悠悠款步走来,每踏一步,脚底都绽开一朵红色的花,蜿蜿蜒蜒,漫向少女脚底。
那红艳似血,透着缕缕黑气。
叶晨微被黑气逼的再退半步,忽而凝视隋沉脚底的花:“你姓隋。”
这花她见过,只不过那时还是白色。
漫山遍野地开着,风一吹,就彼此嬉闹。蓝天有白云,旷野有白花。
“是。”隋沉漫不经心,有意戏弄屋内的狐妖与屋外的少女,并不长的路,走的格外慢。
野兽捕猎为一口吃食,他却不是。他喜欢将猎物的恐惧放大到极致,再慢慢玩弄,直到猎物流涕求死。
“隋……”叶晨微将那个姓咬在舌尖,吐出另一个字,“舟。”
隋沉停了脚,饶有兴致:“隋舟?”
“啧。难听。”他只触动了一瞬,复而前行。
少女身量单薄,却没有再后退。
她不能再退了。
屋外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屋内的气息也不复平静。
昏迷中的沐知景嘴角溢出一丝血,随后,更多的鲜血顺着那道血痕蜿蜒,停不下。
少年身子实在弱,承受不了这样磅礴的力量。
隋沉勾唇一笑,一字一句,传入单薄的小屋:“阿寻,你有心交付,可曾想过他有没有那个实力接受?”
屋内并没有回应。
叶晨微陡然一惊:“交付什么?”
天在水难道不是在给沐知景疗伤吗?
隋沉接着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来也是没用。”
仍是没有回响。
妄生门门主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三番两次得不到回应,神色变得暴虐。
诡异的极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叶晨微恍惚产生一种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这人撕碎的直觉。
“只是把属于这孩子的东西还回去。我答应你的,也不会少。”大妖的声音淡淡,从紧闭的房门传出,声音不算大,却成功制止了隋沉的发狂。
一缕精纯的妖力从门缝中钻出,擦过叶晨微耳尖,绕在隋沉指尖。
天在水放出这缕妖力,叫她进屋躲。然而叶晨微回看了一眼,没有动。
魔头喜怒无常,见她躲了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阿寻,我只是怕你被骗了。”天在水不过界,被捋顺了毛的隋沉也没有现在便撕破脸的打算,张口就编了借口,“这小狐狸生性狡诈,早在门内就不老实……”
“你早知,他身上血脉与我同源。”屋内传来的声音无悲无喜,只是在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听着也是中气十足,喘也不喘。
闻此,隋沉哑然失火。
他挽尊一般将注意力投在叶晨微身上:“小丫头,你从哪知道的隋舟这个名字?”
叶晨微并不好受。隋沉不喜肆虐的风雪,展开了境。
她亦被包裹在这境中,所见所感,尸山血海,夕阳垂危,旷野的白花染血。
少女艰涩抬头:“湄海巨鲸,湄。”
湄带他们入了一场过去的梦,在梦中得了圆满。
隋沉席地坐下,姿态放松随意:“聊聊天,别紧张,本尊不会伤害你的。就讲讲这个隋舟还有湄的故事吧。他俩是怎么个爱恨情仇,相爱相杀?”
爱恨情仇?相爱相杀?隋舟和湄?
叶晨微紧绷着身子,放松不下来,并不信他的鬼话。
但她确实想知道,隋沉是否如她刚才所判断一般与那场梦境中的事有某种渊源。
那个尘封在深海中的悲壮往事。
隋沉见少女面上似有悲色,更为好奇,遂笑道:“怎么?不讲?”
叶晨微一字一顿道:“这不是有趣的故事。”
隋沉自入世以来,所见皆趣事,自然不差这一桩。若放在平常,放过也就放过,不过他还在狐狸那吃了瘪,哪还由得叶晨微隐瞒,当即放出几条极细的银丝,朝叶晨微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