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在低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要比叶秋声耐玩啊。”
“疯子。”叶晨微闭眸,掩下眸间的痛苦之色。
“哈哈哈哈哈,真是一个讨喜的词。”隋沉大笑不止,双瞳猩红,“可惜了,你再看不惯也无能为力。”
猩红的瞳好似一个漩涡,将怒视他的少女深深吸进其中。
那是一片被血色天空笼罩的小岛。
是火光参天,燃在大海之上,火的这一边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火的另一边则是酒池肉林,篝火狂欢。
叶晨微透不过气来,后退一步。
但是那残忍的景象只是一闪而逝,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隋沉的一张笑面:“好看否?”
叶晨微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死死抓着地,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愤怒:“是你!”
“这才是最有趣的景色不是么?”隋沉笑着,“可惜从未真实见过,不然直接一把大火烧了干干净净多好。”
“拆完本尊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就可以回你的仙门,继续安安心心当你的英雄遗孤。”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才真实了许多。
他领着叶晨微去向大殿,迈入地下,又递给她一张图纸:“还认识吗?这是她们带你来的地方。”
叶晨微接过图纸,忽觉毛骨悚然。
这图纸所绘便是整个地下大楼的样子——与温蕊和虞柏当初所探寒山寺的大殿地底几乎是如出一辙。
她望着黑黢黢的阶梯,不自觉将图纸捏紧了。
隋沉拾步而下,身影隐没在黑暗里:“本来打算在宴席上叫你瞧瞧的,结果阿寻将你护得那样紧——也没办法,好好一场大戏,这次只有咱们两个人喽。”
他最后进了三四层阶梯拐角处的小黑屋中。
那屋子看着就十分逼仄,不像是什么“大戏”的台子。
叶晨微不知不觉暗松一口气。
但她确实没有想到,所谓的“大礼”其实只是一场皮影戏,而且讲的还是一个很美好的相遇。
帝王微服,南下巡游视察民情,偶遇湖畔的采莲女。
春潮涌动,鱼戏莲叶,旖旎生辉。
故事始于初春,落幕于盛夏,采莲女与微服私访的帝王同乘小舟,朝着藕花深处游去。
此戏没有冲突,没有转折,寡淡也温柔,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因为太过刚刚好,反而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浮感。
更何况这是疯子亲自持木棍操演的一场皮影戏。
戏终落,隋沉从幕布后走出,笑吟吟问她:“好看否?喜欢否?”
叶晨微不知他葫芦里藏的什么药,于是道:“若只有你呈现的这些,自然是好看的。”
隋沉拽着幕布的手一顿:“你那假娘亲倒是把你养得出人意料地有趣。”
叶晨微的脸色倏忽间变得极为难看:“我能走了吗?”
“别急,还有最后一点惊喜。”隋沉说着,手松开幕布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嗯……鉴于我还挺喜欢你那个回答的,就不钻空子了。”
叶晨微盯着他,目光沉沉。
“一个简单的测试而已——”隋沉微笑着解释道,“看看你们仙门,是怀疑猜忌多些,还是信任多些。”
隋沉挥手收起幕布,随之则是障眼法的消失。
两名弟子并排倒在地上酣眠,此次拥抱着,密密麻麻的傀儡丝嵌进血肉之中。
刚刚的皮影竟是隋沉操纵着两个活生生的仙门弟子演的!
叶晨微上前一步,去探他们的气息。
“放心,还活着,只不过睡着了。”隋沉微微笑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演皮影,等到你出了妄生门,本尊也会把他们给放了。”
叶晨微垂下手。
两人确实还活着,只不过气息微弱,下一刻就仿佛断气。
“他们太虚弱了,坚持不到完成你想做的事。”叶晨微抬头,看着他道。
“活着也是痛苦,完成使命死了才是解脱。”隋沉拨楞了一下空气里虚无的傀儡丝,其中的女孩儿也随之发出一声痛苦的□□。
叶晨微站起身,按住他的手:“太危险了,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可能死亡,那你岂不是白费了这一出?”
透过少女的眼睛,隋沉知道她是明白会发生什么的,毕竟这两个小傀儡依据所见说得越多,她本身也就越不得清白。
“这样的话……既然你坚持,本尊又何必拒绝呢?”
***
“小丫头,你早晚会发现,仙门都是些虚伪至极的家伙。”
叶晨微闭了闭眸,不合时宜地想起隋沉放她走时大笑后说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