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力一点。
松开了。少女被丢在地上,大口喘息,像一条脱水的鱼,做出最后的挣扎。
“杀了她也没意思。差了那一点补不回来了。”
“让尊上把她做成魔。”
“让她永远在这里赎罪。”
“叶晨微。”阿黎的声音仿佛刺破天际的一缕微光。
叶晨微蜷缩着,小小一团,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阿黎,我没怕。”她安慰阿黎道。
“嗯,我们阿晨最勇敢了。”阿黎道。
濒临死亡也没有哭泣的少女无声淌泪。
以前在长白,她摔了跤,娘亲也是这样鼓励她:“站起来,我们阿晨最勇敢了。”
“她哭什么,她还有脸哭?”
“别理她,就让她自己哭,让她也常常绝望的滋味。”
“真晦气,什么都没干就哭了。”
“别哭。”阿黎的声音沙哑耳温柔,“这里是妄生门总部,但是不要怕。沐寻也在妄生门,他的地位很高,你可以求助他逃出去。”
叶晨微咬住下唇,安静了。
一双柔荑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推进来一颗丹药。
丹药没什么味道,入口即化,流到喉咙里,却是火烧般的痛。
那双柔荑应当是擦了膏,还带着一点清冽的梅花香。
“姐姐给她喂的什么?”又是一声娇俏的笑。
“哑药。”
眼睛上的黑布被摘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惹人怜爱。
借着蜡烛昏暗的光,叶晨微见到一室的姑娘,姹紫嫣红。
她们面色惨白,好多都没了手臂。
枯萎的姑娘,变成了女鬼。
女鬼生前或妩媚多姿或楚楚可怜,都是被追捧的存在,夜色下,也都有过将泪含在眼眶里泪盈盈的样子,因此见到少女此番情状,并不会对她怜惜。
更何况她搅了她们复仇的局。
叶晨微一言不发坐起来,清亮的眸子在四周巡视。
她已经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些艳鬼,就是澄玉湖中手臂。
她们说的话,她隐隐也是明白的。
澄玉湖畔皆是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是非曲直模糊不清,落入泥沼的女子哪有能力和一些高管显贵斗?死了就是死了,往湖中一丢,第二日的夜晚照旧又是歌舞升平。
大水发起来不分好坏,错误的复仇让这些受害者成了加害者。
她喉咙太痛,张嘴试了试,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气音。
遂保持了沉默。
两相对视,一时之间,沉默铺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良久,一个姑娘飘到她面前嗤笑一声:“看来还是有些胆量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摇曳生姿的女子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走进来。
“姑娘们,都为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即便是开了门,屋内也是黑黢黢的,只能靠蜡烛照明。
昏暗的灯光里,那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既艳且媚,也带着极致的危险,仿佛一朵水中最美也最毒的往生花。
白狐进门时还是没精打采的,发觉人群后的少女,便从那女子怀中跳下来,触地化成另一位大美人。
沐寻替她解开捆绑住手脚的粗糙绳子,不满地回头看向刚刚抱着他的女子: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尊上就是这么对待本尊的座上宾?!”
他动了怒气,这还是叶晨微第一次听他自称“本尊”。
女子掩唇一笑。
叶晨微只觉得一股阴森的寒意用上四肢百骸,她往旁边一挪,躲到了沐寻身后。
“我也是刚发现,立刻就带阿寻你来了。”这女子不仅样貌惑人,吐音也带了极致的魅惑,“而且阿寻,这丫头阻了我那小宠化龙,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美人实在委屈,沐寻仍不为所动道:“这丫头本尊就带走了。”
女子只是吃吃地笑:“这回还抓了许多仙门中人,阿寻不再挑一挑?”
叶晨微握紧了拳头。
沐寻奇怪地扫了他一眼,道:“正常点,别发疯。”
他领着身后的小丫头出了门,走在昏暗阴沉的走廊中。
走了不多时,沐寻停下脚,回身问叶晨微:“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安静?难不成吓傻了?”
叶晨微当然没吓傻。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双手交叉。
沐寻看懂了,挥了挥袖子。
叶晨微咳嗽起来,咳嗽完之后,嗓子也舒服许多。
她试着开口:“前辈。”
沐寻觉得对味,满意了,笑道:“走吧,地下太冷,我们去外面。”
叶晨微一路跟着他,走过许许多多的房间,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和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