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小时候吃错了草药,脸上生了一大块褐斑,你还是不看比较好。”
脸上生有一大块褐斑……苏弦锦飞快回忆着小说内容,几乎可以确定没有哪里提到过这个关键词。
她还在想着,男人猝不及防地牵了她手:“你想知道,回去我慢慢告诉你。”
苏弦锦仿若被针扎般瞬间收回,眼神有些震惊。
“你……”
她现在不是很想知道了。
见她如此反应,男人眼中掠过一丝失落,慌道:“你别怕,我……我不碰你了。”
*
户部衙门。
程筠颇有些姿态慵懒地坐于主位上,苍白如玉的手托着茶盏,另只手轻轻用杯盖压了压茶叶,小啜了口。
下面站着以户部侍郎王立新为首的户部众官员们,皆都不敢抬头,心中惴惴不安。
“新茶?”他问。
王立新一个激灵,即答:“是新茶,春三月才摘的,水是清明荷上的露水。今年清明热得早,露水难寻,只在北边收到了一罐,快马送到都城,就等着孝敬大人的。”
程筠略一点头,将茶盏放下。
“尚可。”
底下一众官员都松了口气。
程筠取出一张公文放在桌上。
“这是林州知府松子铭请求朝廷拨款给林州赈灾的奏疏,我已批过了。”
王立新忙上前拿了看,不由面露难色。
“大人,赈灾款要三百万?这这这……松子铭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程筠抬眸扫过他,他忙低下眼去。
“林州地界广袤,百姓人口众多,今年春发汛,夏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灾民众多,三百万两够不够都难说。”
王立新小心瞧他脸色,却平静地什么也瞧不出来。
他只好小声道;“大人,咱们国库里哪还有银子啊,大人都知道的……”
程筠目光平静,口吻似乎随意。
“拿不出来?”
“能,能拿出来。”王立新额头冒汗。
程筠将茶盏端给他,嘲弄:“这一杯不少于五十两吧?”
“没有,没有……”王立新抬袖擦汗,忙转了话题。
“大人……这松子铭说,要让朝廷派个三品以上的大员去亲自赈灾,该派谁去为好?”
说这话时,他声音细微颤着,生怕程筠下一刻指派了他。
程筠目露沉思,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清脆的声音落在王立新心头仿佛重锤敲击,愈发心闷。
正当他快受不住时,程筠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林州一旦民变,便是你我都担待不住的大事。这次我要亲往林州赈灾,给你三日时间,把这三百万准备好。”
王立新愣住:“大人要亲自去?这可使不得!”他连忙道:“林州那地方灾民多,灾民生刁民,大人去岂不太危险?”
程筠眸色一冷,忽抬手摘了他的官帽,吓得王立新当即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林州开春就遭了灾,你是怎么赈灾的?若是你年初少贪一点,将此事解决了,如今也不必我亲自去一趟了。”
程筠居高临下,眸底透着冷意。
“王大人,贪可以,贪得无厌便是自寻死路。平日念你忠心,我可睁只眼闭只眼,若此次林州灾民哗变,我回京第一个取你的人头。”
他说得淡淡,王立新却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请大人放心,三百万一定尽快凑齐,绝不敢耽误大人的正事!”
*
程筠在书房的那扇屏风前静静立着,秋日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棂入屋,浅浅落在他周遭,勾勒出一道斑驳的影子。
已入秋,屏风上却仍搭着那件白狐裘。
景林走进来,裹挟的微风搅乱光中旋转的微尘。
“大人。”
“说。”
“户部王大人已经把赈灾银派人押过来了。”景林笑道,“大人给了他三日,他不到两日就凑齐了,而且还多凑了二十五万两,其中五万两还塞给我呢,另外二十万说是给大人一路奔波辛苦的补贴。”
说罢还忍不住又感慨了句:“这王立新是真富啊,也不知这些银子都是怎么变出来的。”
程筠眼里浮现讥讽的笑:“原先那些银子通过他流入了谁的口袋,生死关头他就从谁的口袋将银子暂时掏回来罢了。”
“前往林州的车队准备好了?”
“已准备妥当。”
“既然赈灾银到位,那便今日出发。”
程筠目光落在白狐裘上,“我不在时,院子让人守好,不准让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