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锦歪头看他:“程筠,我想,那应该是你理想中的国家的样子,如果你能和我生活中同一个世界就好了。”
说到这个她忽然想到程同学,有些不确定地问:“程筠,你去过我的世界吗?或者说,你有不属于你这个世界的记忆吗?一点点也行。”
问完她居然还有点紧张。
“有。”
“啊?”
“你。”
“哦。”
苏弦锦瞬间失望,不过想想又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不问我来自哪个世界?你就不好奇吗?”
“我说过,我这人从不喜欢白日做梦。”
苏弦锦有些佩服:“程筠,你真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要是我早就忍不住问个清楚了。”
怪不得,这条路这么艰难,程筠还能独行到尽头。
程筠拨开帘子,外头的冷气飘了进来。
“还早,你想下去走走么?”
苏弦锦立刻精神抖擞地挤到他旁边,趴在窗框上,望向外面宽阔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哎。”
“这条街寻常百姓走不得。”
“原来如此。”苏弦锦回头问,“晚上是不是有宵禁?”
“是。”
“那也没多少时辰就天黑了,我这次来了这么久,估计很快就走了,你等我明天来,一起逛逛好吗?”她笑问,“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再说。”
“也是,明天说不定又是晚上来的。”苏弦锦朝窗外伸出手,拨弄着冷冷的风,闲聊,“皇上说你办事得力,怎么不赏你点什么呢?”
“有时候会赏,不过他赏的那些多数都是我送进宫给他的。”程筠很有耐心地回答。
“左手倒右手。”苏弦锦笑了声,目光蝴蝶般地轻盈飞在那些墙角屋檐,“雪都化了很多了。”
“嗯。”程筠亦抬眸望了出去,“江南选秀也要开始了。”
“我上次……”
苏弦锦话未说完,一支利箭猝不及防地从另一侧破空而来——
程筠眼神瞬间冰冷,及时抬手攫住了短箭的羽翼。
下一刻周遭锦衣卫闻声而动,朝那利箭射来的方向追索而去。
苏弦锦掩嘴惊呼了声,心怦怦跳起来。
程筠却冷静得很,从短箭上取下绑着的纸条,打开扫了一眼。
“程筠,你的手流血了!”苏弦锦忙拉过他手,翻过手掌来看,只见他手心一道明显的擦伤,正渗着细密的血珠。
“怎么了?”程筠看她。
“流血了!”苏弦锦加重语气,流露出一丝焦急,“快回去处理一下。”
程筠只是略扫了眼,便收回手,用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抹伤口,将那些细密的小血珠拭去了。
并不在意:“这没什么。”
“嘶——”苏弦锦仿佛手心幻痛了,“你、你不处理一下吗?”
程筠问:“你也并非第一次见我的伤,怎么在意起这些小伤来?”
这话倒是,苏弦锦愣了愣,她第二次见程筠时,程筠血流不止,几乎昏迷了,而她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帮他止了血。
后面她又见了程筠时如何粗暴地处理伤口,还见过他因廷杖疲倦卧榻的样子。
对他来说,不过一道擦伤,相比于他受的其他伤来说,的确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
苏弦锦认真想了下,说:“我原以为是个梦,你只是我梦里的人,无关紧要,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纸片人。”
她俯身去矮桌底下的抽屉翻找:“马车上有药或者包扎细布之类的吗?”
“没有这些。”
“下次应该备着,你身上伤倒不少。”
但程筠总是从容冷静,没有半分受过伤的样子,使她常常忘记了这回事。
“好。”
程筠应了声,“到了。”
马车停在程宅侧门,程筠先下了车,转身时,马车内已空空荡荡,人影无存,唯一缕袅袅青烟。
他在车旁停顿了片刻,直到景林过来。
“大人。”
程筠回过神,眼神不复之前温和,变得冷冽无情。
他将短箭与那张纸条交与景林。
“明日将抄没秦家的旨意晓谕六部,即令锦衣卫抄没家私,流放秦氏三族。”
*
好困。
苏弦锦关了响起的闹铃,又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才想起上午本来有一节课的,结果就这么错过了。
“希望老师不会点名吧。”她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陈晴果然不在宿舍,她洗漱好,将窗户打开,倒吸一口冷气——物理意义上的。
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入眼白茫茫一片。
估计今天好多人都没去上课,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午饭纠结去食堂还是点外卖时,她亲爱的室友拎着午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