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沉如玉,像是有天然的边界,没有向下深讲的打算。
桑璟闭了嘴,看见季屿川眸光微震,神情难得不平静。原来当时,是桑璟住院。
两秒后,他起身拉开椅子:“我去个洗手间,失陪。”
他急需一根烟缓解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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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吸烟区在阳台,季屿川在秋日晚风里冷了一阵,刚从盒里抽出第二根,身后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桑璟蹦出来,指尖夹着根新的香烟,笑道,
“我就知道你也抽。”
“你怎么出来了?”季屿川凝眉看他。
“我说我出来上厕所。”桑璟读懂了季屿川脸上的情绪,拍他肩膀,“哎呀别担心,我老姐都那么大人了,自己在包间待一会没问题。”
“她脚崴了,乱跑不了。”
季屿川眉间浓云散了些,语调被带得轻缓不少。“为什么觉得我来抽烟?”
他身边不少人曾震惊于他会抽烟。
徐图曾摇着头啧啧:“你知道你这一抽,打破了多少女生的清冷男神梦吗?”
大家好像惯来喜欢造神。
他一旦违反了他们构想出的清冷,便是他的错。
没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料峭秋风将烟雾吹散了些,桑璟对着季屿川冷白的指尖夹着的明灭红点,凑上去,将自己的烟也燎着,鼻孔不熟悉地冒出白烟,声音闷闷地:
“因为你男人呗。”
季屿川笑着嗤了一声,似在说他幼稚。
又像是对青年赤诚的包容。
“你别笑啊,男人,抽烟喝酒,有几个好兄弟,再有份自己的事业,多圆满。”他伸手要搂季屿川的肩膀,“你说是不是?”
不知季屿川被哪个字戳中,斜眸看了他一眼。
桑璟心里有底,大呲呲的环上去。
却发现季屿川的肩太宽阔,他够不着肩头,犹豫了下又怏怏收回手。
冷风里,他听见季屿川道。
“你说,人是会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还是没做的事情后悔?”
好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桑璟不管那些,上去就答:“当然是没做过的。”
“做过了尽人事听天命,爷也没办法了。没做过的——”
“没做过的事情,都没拥有过,还要安慰自己说不拥有才是好的。这不是扯淡吗?”
高中的小孩将赤诚一股脑兜出。
季屿川的动作一顿。
“哥,你喜欢我老姐吧。”桑璟忽然道。
季屿川侧眸看他。
桑璟双指岔开,戳指了下那双桃花眼:“你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藏不住吗?
季屿川的眸子被烟雾阴翳遮盖,一时间分辨不出神色。
桑璟拱了下他肩膀,“现在咱俩算是交换秘密了。你不说我抽烟,我不告诉我姐你喜欢她,怎么样?”
季屿川的脸色透了丝他看不懂的深邃。
但是桑璟完全信任他。
他老姐最近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
估计她自己都没发现,也说不清原因。
每次他问,她都道小屁孩管那么多。
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真不知道这俩人在纠结些什么?
桑璟耸肩,去搂季屿川的脖子。
“无论如何,你俩的事我同意了。你是姐夫我很满意。”
“你说你俩的小孩会不会生下来就会打篮球啊。”
“生个小库里哈哈哈。”
“库里是黑人,我应该生不出来。”慵懒清冷的声线突然闯入。
桑璟倏地转身,对上一道幽幽的眸光。
桑璟没绷住,手一颤,烟灰烫得他龇牙咧嘴:“姐。”
他背手,心虚道,“你怎么出来了,脚不疼了?”
“不出来怎么听见你们俩的秘密。”桑恬眸子定在他拼命藏的那只手上,脸色不善。
桑璟喉结滚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桑恬不说话,潋滟的眸子里还带着愠意,去瞪季屿川。
“你,能不能教小孩点好的。”
季屿川拿烟的手也应声僵住。
“姐你听我解释,这个烟吧...”
桑恬打断他,“掐灭,滚回屋去。”
“啊哈哈。”桑璟无比听话地将烟灭掉,一气呵成带上身后玻璃门,“这就滚。”
硕大的阳台瞬间只剩下桑恬和季屿川。
还有耳边隐隐扫过的秋风
“怎么出来了?”季屿川按灭烟蒂,知道她可能介意烟味,没再靠近。
“想喝芦荟汁,出来拿。”桑恬仰着头,回的话让人听不出情绪。
桑恬只穿着单薄的针织衫,季屿川视线落过去,下颌轻点:“进去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