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色锦袍,玉冠束发,手中还持了一把折扇。
至于这副装束的变换灵感来源,那定就是黄天化了,毕竟后者那满身风-流气息,一看就十分适合出入于风月场所。
楼里的小厮眼神最尖,见门口站着的男子穿金戴玉,一溜烟就跑了出来接客:“公子,快里面请,晚了可就赶不上新花魁娘子献舞了!”
既是做戏,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故此,这小厮只当他是寻常的买-春客。
哪吒摆出一副甚是感兴趣的模样,跟着小厮往里走。
“公子是头一回来咱们金玉楼吧?”小厮笑容谄媚道。
“嗯,”哪吒略一点头,“在下是绥宁城人士,来此采购,今早才进城的。”
一听“绥宁城”三字,小厮那双眼近乎放光。
东境谁人不知,绥宁城又称财神城,近乎遍地是富商啊!
于是,还未进入花厅,小厮就赶忙扯着嗓子吆喝:“掌柜的,来贵客咯!”
这一声,将众人的目光悉数聚了过来,都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
那昂首而行的男子一袭青衣,琼林玉树,当真是,濯濯如春月柳,谡谡如劲松下风。
小厮领着他来到前排雅座,另有一人捧了端屉上前,想来确实是个熟门熟路的,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元宝。
入雅座得先交入场费,这是花楼历来的规矩。
哪吒展开折扇,撩袍入座。
不过片刻,扈十娘就摇着蒲扇过来了。
在她眼里,这二位师兄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怎么瞧怎么赏心悦目。
扈十娘掩唇笑道:“咱们楼里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听见妈妈这话,花厅里正在陪客人的姑娘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们服侍过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但能有这般天人之姿的,还是头一回遇上。
只见那人竟是又让随从给了两锭金元宝,朗声道:“不用了,在下来此,只不过是为了那位花魁娘子罢了。”
戏是假的,可钱是真的呀!
扈十娘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忙道:“公子稍候片刻,奴家这就叫羲茹出来献舞。”
舞台后方,梓菱掀起帘子一角,去瞧厅内的场景。
触及云昶时,她嘴角不可抑地翘了起来。
这身衣裳,也太好看了吧!
没看出来啊,这小道士还挺会装模作样啊,真就有几分书中描述的纨绔子弟那般味道了。
他喝茶的动作好优雅啊,哪里学的?
这扇子也扇得有模有样的……
梓菱兀自在心底碎碎念,不由怀疑这人入道之前该不会是官宦子弟罢?
既然他如此上道,那她也不能拖后腿呀!
这青-楼女子,该如何演才能更像一些呢?
梓菱羽睫眨动,杵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仍旧觉得似懂非懂,于是只好回过头,去请教正牌花魁。
“花魁娘子,你能教教我,如何才能做到媚眼如丝么?”
对上她充满好奇的澄澈大眼,花魁简直不可置信。
???
你师兄长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就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男女之间但凡有一点火苗,肢体相触之后,那不就是老房子着火,烈火燎原了么?
不愧是修道人士,当真非常人所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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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内,哪吒靠在檀木椅上,静默以待。
他确实存了私心,自打听闻她善舞伊始,他早就蠢蠢欲动了。
一掷三金,博女君一舞,这买卖,未免太划算了!
吉时到了,只听“哐——”地一声,花厅内的喧哗蓦就收敛了许多。
大门关闭,烛灯微熄。
丝竹声起,台上早已摆好动作的十余名舞姬四散开去,随之飞扬而起的还有数十条碧色绸带,厅内仿若荡起了一片碧绿波涛。
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一位身着藕荷色轻纱舞服的姑娘,手执绡纱,从空中缓缓落下。
她以白纱遮面,显露在外的一双眼如含春水,清波流盼。
那莹白如玉的嫩足轻点于碧色绸带上,衣袂翩飞,真真像是凌波仙子下凡一般。
哪吒暗自收拢五指,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已是兵荒马乱,只见她身姿曼妙,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一抹纤腰舞动,双截皓腕轻扬,颊畔垂下的粉色步摇更衬肤色欺霜赛雪。
男人眸色渐暗,沉若深潭,终是忍不住滚动喉头。
一曲终了,在场的男子们神情怔愣,仿佛仍旧沉浸在花魁的惊鸿舞姿当中。
待回过神来时,耳畔已传来扈十娘的娇笑声:“云公子出手可真是太阔绰了!”
而台上的花魁娘子也被领至男人跟前,扈十娘一面揣好新收的金元宝,一面朝姑娘道:“羲茹啊,你可得好生服侍咱们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