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虽仍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但那双眼明显沉了两分。
这两个人一起掺和进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果断撂下手里的茶盏,苍寰撩袍起身,几个瞬移就来到了前线。
见状,黎洛赶忙行礼:“魔尊。”
宽大的墨色披风飘在身后,直视着对面一袭金甲的青年,苍寰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息,三太子为那天帝老贼办事,未免太屈才了些,何不来我修罗族大展宏图?”
堂堂魔尊亲自前来招安,不仅哪吒尤为诧异,也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端量片刻,哪吒昂首道:“与虎谋皮,敢问魔尊,本帅能得到什么好处?”
“女君,给你!”许是早已想好说辞,苍寰答得不假思索。
扬唇一笑,他展开双臂,一副慷慨之姿:“听闻昊天老贼让你受了六道天雷?”
“啧,”苍寰摇头,流露惋惜神色,“这老贼可真是好狠的心。”
“若是本尊,定会为三太子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以作祝福!”
这种像在看物品一般的眼神,让梓菱觉得十分恶心。
果然在妄自尊大的男人眼中,女人不过就是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衣服罢了。
听了这些话,桑洇的脸色也很难看,内心对魔尊的些微愧疚,蓦就荡然无存。
不愧是狡猾了几千年的老妖精,装模作样很有一套。
略略提起嘴角,哪吒目光幽邃:“魔尊怕不是搞错了,女君现在的未婚夫可不是本帅。”
苍寰一听,立即就笑了:“这女人呐,就是拿来征服用的,三太子若是担心搞不定,本尊有的是法子帮你!”
污言秽语,态度轻蔑,狠狠盯着这大放厥词之人,梓菱有那么些想吐。
天帝虽阴险狠辣,凡事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但高低也还算是个正道人士,可这位魔尊却是当之无愧的寡廉鲜耻,狗彘不若,竟还妄想招安他?
强压住眼底的嫌厌之色,哪吒面无表情道:“那本帅若是不愿意呢?”
张狂的神色霎时一僵,苍寰转为皮笑肉不笑:“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帅一向如此。”唇角提起弧度,哪吒漫不经心道。
上一个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哦,不对,这辈子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脸色倏尔沉下,苍寰锖色的眸子怒意勃发。
邢泽从后快步而来:“尊上。”
“把他困住,别让他坏事!”
“是!”
站得有些累,哪吒随手化出一把黄花梨木椅,坐了下来。
撑着眉骨打量云河对岸正在布阵之人,哪吒手指敲着扶手,散漫道:“你又是谁?”
那人一袭墨袍金甲,沉声答:“鸣雷阁阁主邢泽。”
“修罗族第一勇士?”眼底闪过几许猎奇之色,哪吒勾唇,“正好,让本帅领教一二。”
模仿了这人几百年,今日还是头一回面对面交锋,邢泽怀抱缪渊枪而立,内心五味杂陈。
一红一紫两道烈光在空中炸开,照得整个天边都为之变色,顷刻间电闪雷鸣。
强劲的气流以疾风迅雷之势沿着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在云层之上掀起狂风怒号。
远远望着两杆长.枪之间擦出的火花,梓菱目光深沉。
这人到底想作甚呢?以他一己之力怎可能退得了修罗族大军?
还是说他本性难移,特意来此寻人打架的?
梓菱想不明白,也委实无心再去探究。
虽是并不愿让他插手,但她眼下确实需要有人帮自己拖延时间,那便由着他去吧。
毕竟,他是在为腓腓打抱不平,与她无关。
脑子里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那颗心却是彻底乱了,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他用那杆火尖枪,替她挡住了所有的腥风血雨。
虽是行为上万般抗拒,但无意中流露.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深深地望着她,桑洇明显在她眼中觉察到了与方才看自己时截然不同的情愫。
那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依恋,纵使恨得撕心裂肺,也难以抹去。
内心被挫败与酸涩填满,桑洇敛去眸中哀愁,提醒道:“女君,时辰快到了。”
倏尔止住思绪,梓菱回神望来,稍稍颔首,她一张脸仍旧清冷无波,转身就进了观星台。
不多时,正中心有一束强烈的光直直地朝苍穹冲了去,穿透云霄,鼎立天地。
云层逐渐凝聚成巨大的漩涡,原本墨色的天空化为金光万丈,气势宏伟得宛若上古记载的女娲补天之景。
此般复杂的阵法,苍寰全然瞧不明白,以为这群人是想自戕而亡。
而旁边的大祭司已经打坐一个时辰了,犹在那儿闭着眼摸鱼。
被眼前的景象惹得如坐针毡,苍寰不耐烦道:“还没想到破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