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是戴在她头上,无论何许,定都美.艳绝伦。
只可惜,他看不到了。
带着那么些怅惘,哪吒淡声道:“都包起来吧。”
都包起来?掌柜的惊了一惊,随即只见对方递了块金……金砖???!
在滦阳城开老字号这么多年了,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普通的商贾人家,哪怕富可敌国也只见人家用过金条,这还是头一回得见金子做的砖头。
沉甸甸的捧在手里,掌柜的简直傻了眼,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再看那一袭金丝滚边绣银纹的青袍男子,已行至一侧,挑了几只手钏来看。
面容俊美无俦,身姿谡谡如松,何谓惊为天人,大抵如此。
咽了口唾沫,掌柜的连忙闭上自己愕然的嘴,跟上去道:“嘿嘿,公子,这些不入流,咱们店里新到了一批骠国来的翡翠,您且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连着买了三家老字号,目魁与朱彦的储物袋里装满了首饰,而二人也是直到今日才知晓,自家元帅居然如此富有啊!
可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女君要和别的男人成婚,元帅不去抢婚就算了,怎的还给她准备贺礼呢??
二人面面相觑,但也不敢置喙些什么,只默默随行。
时近傍晚,集市上人流攒动,熙熙攘攘。
遇见卖糖葫芦的小贩,哪吒站了半晌觉得她多半什么口味都想吃,干脆就把整个摊子上的糖葫芦都给买走了。
还有腓腓喜欢的软垫和草编球,以及摇篮床。
床里放了个拨浪鼓,捏在手里摇了几下,哪吒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的笑。
腓腓在他心里,已然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自然也得给它置办些小玩意儿才行。
然目魁与朱彦杵在一旁,却是流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神色。
不是吧,还给人家的孩子提前准备玩具??
倒吸了一口凉气,二人心下大为震惊,元帅莫不是失心疯了??
从木陶居出来,没走多远就是一家茶楼。
两个跟班儿尤在用神识窃窃私语之际,只见行在前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茶楼里的戏曲声清晰地传了出来,哪吒抬眸望去,墨瞳愈渐幽深。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夕阳斜照,拉出一抹颀长的影子,在原地立了许久,哪吒有那么些恍惚,仿佛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一袭宫装,姝艳鲜嫩,像只娇憨的黄鹂鸟。
“三郎,快来追我呀!”
“与三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三郎,咱们再喝一次合卺酒吧!”
“三郎,如果真有来生,你一定要记得,来……来寻我呀!”
朝天阙里的往事一幕一幕闪过脑海,哪吒喉头滚了滚,心脏骤跌。
他有太多的不舍,却是一句也无法与人言说。
视线垂落,正想继续迈步,巷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少年,冒冒失失的,一头就撞在了他身上。
“对不起!”略带稚气的嗓音立时响起,小少年抬头,许是觉得这人面相太凶,眼底陡生胆怯,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沉淡无光的眸子慢悠悠转动,哪吒侧眸瞟了一眼,未有说话。
此时,巷子里又跑出一个小女孩儿,扎了个双丫髻,气喘吁吁道:“可算追上你了,阿烨,咱们回家吧!”
“那人想打死我,我才不回去!”小少年明显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脸色都是青的。
“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他是你爹,怎舍得打死你呢?”小女孩儿却脾气很好,纵使阿烨横眉冷对,她也仍旧温言细语地劝,“我饿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你又替他说话,你跟他一样讨厌!你饿关我什么事儿?走开,别跟着我,烦死了!”
用力甩开女孩子拽上自己胳膊的手,阿烨怒气冲冲地走了。
高束的墨发晃在脑后,他穿着一件简易的箭袖,想来也是打小儿习武之人。
注视着他的背影,哪吒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
五百余年前的大商陈塘关,总兵李家与郡守苏家不过一巷之隔。
自打出生起,李靖便看他不顺眼,是以,他但凡在外头惹出点什么事儿,回去后都会挨训。
有一回,因为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子骂他是怪胎,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李靖得知此事,二话不说就给他上了家法。
荆棘条抽在身上没几下就皮开肉绽,而他从来不会哼一句疼,闷声受罢,而后又从院墙翻了出去。
毫不意外的,一落地就看见了站在自家后门的月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