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忽然有那么些后悔,沉默良久,他终是下旨道:“顺绥宁愿。”
梓菱闭上眼之后并未如所想的那般彻底失去意识,她的脑子还在运转,并且不是灵魂出窍,而像是当真只是睡着了,在做梦一般。
她梦见梓苏到底是满足了她的遗愿,将他们夫妻二人葬进了李家祖墓。
瞧见这一幕,梓菱颇感欣.慰,可没过多久平阳王的兵马到底就杀进了皇宫,而梓苏在养心殿自尽而亡。
一代君王就此陨落,她觉得有几分唏嘘,但好这平阳王未让她失望,登基为帝后,他立马将陆家宗亲连根拔起,且替李家重塑威名。
金灿灿的御赐匾额挂在李家的门楣上时,她觉得很高兴,同时也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呢?她的夫君去哪里了?
在梦中四处寻找男人的身影,忽然之间,她撞进了一片迷雾当中。
轻飘飘的身子骤然有了力道,穿过无边无际的茫茫白雾,终于有光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璀璨耀目,像是晌午的烈阳,刺得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了挡。
紧接着,男人清沉温朗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青儿。”
略略一呆,梓菱忙抬起了头,正是对上一双漆沉似玉的星眸。
细碎的阳光流转在他脸上,清隽温和,他嘴角没有血,只有一抹温柔的微笑,纤长羽睫轻轻眨动,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
靠在他怀里愣了会儿,梓菱终于缓过了神:“我们从结界里出来了?”
“嗯。”哪吒首肯,随即抱着人站了起来。
绿草如茵,微光遍地,他紧紧拥着她,像是想要寻求安慰似的,半晌未松手。
耳畔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以为他还沉浸在彼此殉情的悲伤当中,梓菱像顺毛似的抚了抚他的脊背,安慰道:“三郎,没事了,那不过就是个试炼罢了。”
“我知道,可结界里的你,好爱我。”这语气听起来十分激动,带着点儿欣喜若狂,也带着点儿受宠若惊。
说着,他像个憨憨一样笑了起来,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说实话,结界里的那段经历确实足以称得上是刻骨铭心,梓菱此刻也仍旧有几分怅然若失。
可结界里的自己当真是太放浪了呀!
回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索性就埋进他怀里,跟着他一起傻笑。
心里正在好奇炎帝怎会设下这样一个试炼时,冷不防听见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二人转头望去,正是瞧见一位着鸦青道袍、发色灰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他慈眉善目,捋了把长须,爽朗地笑了两声,而后道:“恭喜二位通过这朝天阙的试炼。”
这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修为醇厚的隐世仙人。
哪吒蓦地想起正事,忙上前几步,行礼道:“玉虚宫太乙真人门下弟子李哪吒,见过前辈!”
“久仰久仰,老夫乃炎帝旧部傕汜道人。”
微微一笑,他率先迈步道:“随我来吧,老夫这就带你们去找开启水月镜花的钥匙。”
第67章 胭脂泪(二)
水月镜花里藏着的那本典籍名唤《金匮实录》,上头记载了一些制造法器和仙药的精妙方法,若是能拿去给太上老君好生研究一番,想必日后对天庭大有益处。
不得不说,霍山的风景比之蓬莱不遑多让,漫山遍野都能寻觅到鲜花的踪迹。
一路走来,梓菱手里多了一束姹紫嫣红的花儿,放在鼻尖细细一嗅,尤为心旷神怡。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一棵停僮葱翠的树下。
指着半山腰上瓢泼直下的一面瀑布,傕汜道人沉声道:“那里便是水月镜花,至于钥匙乃腓腓一族的脚印。”
腓腓?
脚印?
梓菱和哪吒的关注点全然不同。
话音甫落,许是觉察到了傕汜道人的气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它身形似狐,但脸圆圆的像只狸奴,纯白的毛色间嵌了些许灰色条纹,乍一看还以为是白虎的幼崽。
腓腓是上古灵兽,梓菱此前只在仙书里见过,委实没想到它会长得这般可爱。
“哇!”双眼蓦然发亮,梓菱提起裙摆就率先迎了过去。
身为掌管三界花草鸟兽之生息的女神,腓腓自然也乐意亲近她,小爪子抬得高高的,一巴掌就呼在了胸上。
梓菱“唔”了一声,揉着它的小脑袋,温声道:“轻一点嘛。”
哪吒:“……”
得亏是只母的,不然他非得阉了它!
“你得让腓腓心甘情愿帮你。”捏了把胡须,傕汜道人如是补充,“不可用强。”
哪吒的目光犹落在跟白团子玩耍的姑娘身上,忽然闻此,他眉心拢了拢,感慨道:“这炎帝还挺有想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