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铜镜,他手心里慢慢儿腾起一团浓稠的黑气,朝自己额间盖了去。
手指握成爪形,须臾之后,就自头顶扯下一张皮来。
人皮褪落,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连身高也蓦然上窜了不少。
造皮术、换皮术、缩骨术,全都是邪修的招式,同时也是玉虚宫的禁术,如今全宗上下,胆敢修行此等法术者,大抵也就只有他祁阳一人了。
收好时砚的皮,他又立时掏出了另一张皮给自己换上。
再摇身一变,此刻映在镜中的,正是一袭暗红色劲装,身形挺拔,面容清隽的李家三太子。
祁阳抬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对自己的造皮工艺很是满意。
顶着这样一张脸,再用点药,纵使对方是九天玄仙之身,也定然是辨别不出来的。
一想到梓菱那妖娆的身段,与昨日倚在男人身旁时的柔媚之姿,他喉间再度漫上浓烈的渴意。
不过,他最想要的,是那经双修才可获得的醇厚灵力。
双修过后,他定能修为大增,在群英争霸上一举夺魁。
而夺魁者,可得祖师爷相助,就地飞升!
他要飞升!
这一次,他必须要飞升!
眼中掀起汹涌澎湃的浪潮,各种欲.望肆意生长,祁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提起唇角,面容显出些微狰狞——
像李哪吒那种空有武力的狂妄之人,怎可能识破他的计谋?
轻蔑一笑,祁阳狂热的神色蓦然转冷,换上了印象中那副清傲决然的模样。
旋即,他昂首转身,朝门口而去。
房外旭日高照,祁阳拉开门,却并未如他所想的踏入一片光亮之中。
当矗立在房门外的颀长身影投入房内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来者威压深重,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落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被逼着一步一步往后退了去。
“你,你,你怎会在……在这里?”他鼓起勇气出声,可那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一般,怎么捋都捋不直。
哪吒负手在后,眼底凝着的阴冷神色愈发慑人:“这话,难道不应该本帅问你么?”
虎符归位,他如今又是威名赫赫的天庭中坛元帅了。
这一声落在耳中,祁阳后背就像有一条水蛇游过,浑身都激起了一阵寒意。
而对方站定之时,身后那扇门也随之“砰”地一声关上。
光线暗下来的那一刻,祁阳忍不住腿窝发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披着他的皮,却干着如此没有骨气的勾当。
哪吒脸色铁青,睥睨的目光里暗火涌蹿,当真是一刻也看不下去,蓦就挥手施法,朝对方的头顶打了去。
赤金色的光芒铺陈开大网将祁阳牢牢笼罩,只见他蜷缩成一团,连声哀嚎。
顷刻之后,那张皮就被硬生生灼烧了个干净。
祁阳面色煞白,靠在桌脚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怎能想到,这人居然会动用三昧真火来烧他?
若不是有玉虚罩护体,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亲身体验过一回传闻中的可怖,祁阳瘫在地上,颇有听天由命之意。
“昨夜特意引我出去,就是想借日月精华与夜间阴气助你行邪术,好以复刻我的样貌与气息?”
哪吒沉声,虽听上去像是个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直到眼下,祁阳才明白,如今的三太子早已不是众人口中那个有勇无谋的暴躁少年郎了。
本以为昨夜里的拆穿剑招是他瞎猜的,不承想,他竟是当真懂邪修的法术。
暗自咬了咬牙,祁阳深知,确实是自己小瞧他了。
见其默认,哪吒抱臂在怀,未再说话,只等着他自行坦白。
可这人却一直低着头,跟个哑巴似的,委实令人烦躁得很。
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哪吒蹲身至他面前,道:“说,你意欲何谋?”
谋夺女君,那可是大罪,祁阳岂会承认?
故此,他仍旧保持沉默。
哪吒眉眼再沉一分,简直要将“不知死活”四个字甩在他脸上了。
无奈之下,哪吒只得动用神识探寻,意图捕获些许蛛丝马迹。
不承想,竟是在他怀里发现了催情香。
将纸包夹在指间,兴许是太过用力,隐隐透出颤.抖之势。
哪吒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显而易见地暴了起来:“你是想披着本帅的皮,去睡本帅的女人?”
他倾身靠近,歪头道:“没看出来啊,你竟色胆包天到了如此不知死活的程度?”
哪吒目眦欲裂,此生头一回感到如此愤怒,若是可以,他一定会当场将其剁碎,扔到后山喂鹰!
“又或许,你在觊觎女君的灵力?”
阴恻恻的话语甫落,他手中蓦就腾起一道金光,像毒蛇一般缠绕上了对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