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堂的水煮黑背鲈其中有一味佐料是琉璃袋,新鲜的最好。只是此时寒冬,估计只剩下绝云间的悬崖峭壁上还有几株。
香菱见到她,问她接不接采琉璃袋的委托。
木曦近来很缺钱。
往生堂搞了个年末大酬宾的活动,出于对胡桃的生意照顾,木曦把自己和钟离都填上去了,填资料时,她意外发现钟离在往生堂的员工资料上,生日填的是岁末这一天。
于是木曦想在海灯节把仙人约过来一起在璃月港庆祝,顺便给钟离过生日。
用钟离的钱给钟离过生日……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哪里怪怪的。
她又开始了帮璃月港居民找猫抓蛇、翻墙上瓦、跑腿送信的工作。
采完琉璃袋回来,万民堂的门前支了口锅,锅巴踩在椅子上,翻弄着锅里的东西。
锅里的栗子开了口,香味飘得远,排队的人足足过了半个巷子,木曦把琉璃袋交给香菱,偷偷摸摸地搓了搓锅巴的脸。
她还问香菱能不能借走锅巴,她想把它染成黑白的。
香菱大为震惊:“诶!!!”
锅巴没有听懂,但锅巴表示十分抗拒。
香菱最后拒绝了她。
拿着香菱装给自己的糖炒栗子,呼出的气变成白雾,她从油皮纸袋子里掏出两个栗子剥壳,被烫到了手。
木曦抬头,望见雪花落在街头与屋顶,纷纷扬扬。
璃月港下雪了。
港城下雪,木曦心情不错,咬了一口甜香的栗子。
她注意到视线中心的黑发青年。
青年肩上也落了雪,雪花落在他身上,悄然融为水色。
空中雪花慢悠悠地飘,吃虎岩商贩的吆喝声被与孩子的欢笑掩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巷子的尽头等她。他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跑过去,一整个人撞在钟离怀里,然后踮起脚尖,把剥好的栗子塞给他,“快快快!尝尝!万民堂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
钟离轻轻咬了一口,“火候适宜,栗果鲜嫩饱满,甜而不腻又香味宜人,细品应当是加了其他的佐料。”
“……”那我只会夸一句好吃。木曦默默地剥壳,把栗子递到他嘴边,问,“你去做什么啦?”
“堂主托我去一趟无妄坡。”钟离为她整理着围巾,扣好了衣领最上方不知何时崩开的扣子。
她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分享自己今日做的委托,之后又问:“理水叠山和削月筑阳偏好什么口味的菜?我早点在万民堂定好。”
钟离安静地听着,听木曦提到“唔……两位不擅料理。想必小小准备什么,他们都不会挑剔的。”
回家路上,两人路过绯云坡那座被木曦“炸过”的宅子,木曦顿住脚步,这座宅子被商会回收后卖给了别人,但据说一直没有人来。
钟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想解释,就见木曦作势要爬墙。她叹气,“我想起来我木雕还没刻完,我爬墙进去把木雕偷出来是不是违法。”
“单指这座宅子的话,倒不会。”钟离掏出一把钥匙。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他言简意赅:“嗯。我买下的。”
木曦意外想到了她和他做过一个什么约定,沉默一瞬,问道:“那我的木雕?”
“刻完了。”
他替她……或者说,他自己刻完了。
钟离其实不知道木曦离开后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又是否愿意再回到他身边。
他告诉自己毋须再去强求本不该留下的东西。他注视着这朵花、这个灵魂,如果不能相伴,那么……也无妨。
所以,两千年,确实不算太久。
宅子虽然定时打扫,但许久没有住过人,蔓延着阴冷的气息。木曦甫一进屋,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钟离注意到她直奔书房,难免好奇,“小小要找什么?”
“符箓仙法。少年时总喜欢偷懒,嚷嚷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想想,大部分时间都虚度过去了。好像我也应该真正意义上理解、接受这个世界,而不是念叨什么牛顿定律、圆舞曲……”
木曦嘟囔了一句“找到了”,将书抽出来,翻开——
大概十几秒,她又放下:“你就不能写通俗一点吗?真的好难懂……”
钟离走近,只略微看了看她手中的书,然后将她手中的书拿了过来,“这本不是我写的。”
在那本书之下,藏着话本。
封面上写着《与冷酷帝君相伴的七十二年》。
木曦:“……”
“书里夹带的。”仿佛收藏了这本书的不是她自己,木曦厚着脸皮继续说,“话本都是瞎写的,一点也不像你,什么石头啊,什么不通人情的暴君帝王啊,一点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