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夜视能力很强,扫了一眼缺了一条腿的凳子, 最终还是把人放到了木桌上。
“谢谢。”折柳的眼睛蒙了布, 眼前一片漆黑, 只能凭感觉对魈道了谢。
束发的柳枝忽然断开了, 满头青丝如瀑垂落, 愈发衬得她肤白如雪。
魈看着她光洁的脖颈, 忽然很想一口咬上去,但他最终只是握紧了手指, 转身就往外面走。
衣角被攥住了。
他止步, 回头,看到少女微微前倾着身体,细声请求道:“可不可以帮我把药拿过来?”
魈只道:“松手。”
折柳立刻撒手,然后就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她叹了口气。
服软不行,撒娇不行, 接近也不行。
这个时候的魈上仙可真是清心寡欲、软硬不吃啊。
没等她把蒙住眼睛的带子取下来,冷冽的风就再度吹来。
魈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药膏往桌子上一搁,冷然的金眸扫了她一眼, “你自己上药。”
折柳点点头, 从桌子上摸到了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瓷罐, 打开盖子后用手指蘸了一点膏体,摸索着就往自己的脚踝擦去。
深绿色的药膏被不小心沾染到了瓷白的小腿上,融化后的液体顺着小腿肚缓缓流下。
魈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袖子挽至肘部的右臂散发出莹莹的绿光。
偏偏眼前的人蒙着眼睛, 动作笨拙, 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
魈闭了闭眼睛, 烦躁地转身,结果还没等他迈出一步,身后之人就再次唤住了他,见他没有停下的念头,甚至一瘸一拐地往前追了几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猛地将人按倒在木桌上,身上有黑气缭绕,简直像个修罗恶鬼。
折柳没有挣扎,只是微微扬起了头,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在他的眼下,声音很轻,“我只是想给你疗伤。”
魈看着她露出来的锁骨,呼吸略显紊乱,声音却冷淡至极,“我不需要。”
折柳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极具侵略性的风元素,被蒙住了的眼睛加剧了感官的敏感,让她有点脸红,微微别开了脸,低声道:“不治疗的话会很疼。”
魈忽然笑了一声。
下一秒,折柳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咬了一口,没有见血,却让她浑身一颤。
“疼吗?”他在她耳边问道。
“怕疼就不要靠近我。”
在他放开她手腕打算离开的瞬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忽然环上了他的脖子,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绊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点,”她的手指缓缓抚上了他墨绿色的发丝,再次流露出了那种让他看不懂的情绪,“我可以不怕疼。”
“你还真是,”魈一把扣住她的手,冷然地加重了语气,“医者仁心。”
为了给人治病,甚至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想想就荒谬可笑。
折柳当然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辩驳的心思。
这个时期的魈处于自我厌弃的巅峰,爱与信任对他来说都非常遥不可及,他或许宁愿被利用,也不肯相信会有人爱着自己。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魈握紧了她细白的手腕,面无表情地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折柳静静地任他擒拿,温声道:“在这种时候,弱者寻求庇护,不是很正常吗?”
“你有元素力。”魈出言提醒,似乎对她的理由不能完全信服。
“我只会治疗。”折柳答道。
魈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了眼神,哑声道:“我不需要治疗。”
只是受伤而已,他早已习惯。
之前没有谁会在意他受了多少伤,久而久之,连他自已也不在乎了。
反正伤口会慢慢自己结痂,严重的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既然活着已经足够麻木、痛苦,那么死亡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别的……我也可以。”折柳刚说完就红了脸,虽然知道这只是在魈的梦里,而且以上仙凭实力单身两千多年的道德感,大概率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这句话还是让她羞耻心爆棚。
从事实来看,她这种行为,说得文雅一点,叫自荐枕席。
魈松开了手,没有说话,非常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了。
折柳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白绸带,支起胳膊在木桌上坐起身来,捂住了通红的脸。
现实中的地脉已经被打上了补丁,所以折柳也不急着在现实中醒过来。
而且经过在上个美梦中的探索,她发现无论自己在梦中逗留多久,对应在现实中也只是一晚上的时间。
魈的梦境都非常真实。
折柳从木桌上跳下去,将那罐药膏收进了乾坤袋里。
她说崴脚也是计上心头装出来的,不然以魈上仙目前的状态,压根儿说不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