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请求。
折柳过去多日的辛苦工作终于有了成效, 璃月主要的地脉都被她打上了补丁, 最后形成了一个疏导障气的网络,已经可以应付偶尔从异世泄露来的污染了。
魈对此深感欣慰,自此心满意足地过上了粘人鸟的生活。
折柳在望舒客栈底下的两棵柳树间搭了一个秋千, 每天闲了就带着魈坐在秋千上看落日。
西垂的夕阳总是让人感到安逸。
魈的两条小短腿够不到地, 只能窝在折柳怀里, 任橙色的光扑了满身。
“你似乎很喜欢看日落……”他抬起略显童稚的小脸, 墨绿色的发丝散落在额前,日后的绝色之姿早有征兆。
折柳低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
“看日落会让我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落日是星空的序章,是无尽浪漫的开端。
秋千不快不慢地晃动着,柳树的枝条在翩翩起舞。
她轻轻吻了吻他眉心的紫菱。
“所以,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都可以看一看日落呢。”
“温柔和煦的光,可以抚平极端的情绪。”
魈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拇指,问道:“那你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
折柳垂眸一笑,“你猜。”
到了晚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飘过来许多乌云,震震雷声响彻天际。
雷电的闪光在刹那间把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折柳睁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场带走她生命的巧合的车祸。
在因剧烈疼痛而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天边的轰鸣。
像是为她奏响的丧钟。
一双小手忽然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怕。”
她倏忽就笑了,双眼被朦胧的水光蒙蔽,只能在黑暗中感受身边的气息。
毛茸茸的猫耳朵在她下巴上蹭了蹭,温度和爱意慢慢瓦解着一次次死亡带来的痛苦和麻木。
“睡吧。”折柳侧身将他抱在怀里,低头抵上了他的额心。
风吹玉振。
折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发现应达和伐难已经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走了出去,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的浮舍,还有抱着一个酒坛死活不松手的弥怒。
“不行,这是最后一坛了,你不许跟我抢!”弥怒对他怒目而视。
“哎呀,浮舍大哥,你就让让他。”一边的应达实在被他们吵得头疼,搬着小板凳往远处坐了坐,“就这么点儿小事,吵一个月了!”
魈正好提着枪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个场面,二话不说又退了出去。
伐难原本拿着一本书在看,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折柳,便伸手招呼她,“快来,院子里阳光正好呢。”
浮舍和弥怒看到折柳,十分默契地结束了争吵。
弥怒把酒坛子往木桌上一搁,无奈妥协,“既然如此,不如分了吧。”
随后,他按着酒坛,对浮舍强调道:“你最多只能喝三杯!”
折柳看浮舍的神态,感觉他内心想的必然是:“他居然还让我喝三杯,他真的,我哭死。”
五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开了坛,折柳其实不怎么会喝酒,但是对这坛传说是炉灶之魔神马克休斯亲自埋在竹林里的佳酿很感兴趣,便接过了伐难倒给自己的一小碗,就着碗边抿了一口。
然后,不出所料地被呛到了。
“慢点慢点,”应达忙给她拍背顺气,“这酒很烈的,人类喝了很容易醉。”
折柳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又抿了一口。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魈的梦里,不至于会被虚幻的酒醉倒。
但是,眼前的应达,为什么变成了两个?浮舍大哥的手原来有八只吗?伐难怎么长了一脑袋的角?
“啪。”酒碗坠地,碎成八瓣。
浓郁的酒香像是蛊惑人心的药剂。
折柳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走。
应达和伐难赶紧去搀她,却都被躲开了。
她的脑子逐渐变得混沌,只记得自己要去找什么人。
找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院子里的椅子凳子摆得到处都是,折柳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身体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却还是被绊了一下。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落入了一个氤氲着清心花香的怀抱。
魈皱了皱眉头,“你喝醉了。”
折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忽然用尽力气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
跟过来的伐难和应达,以及后面的浮舍和弥怒,同时陷入了沉默。
魈有点手足无措。
她抱得很紧,但是对他来说,挣脱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他没有。
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她的呜咽,她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