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魅妖是异世精怪,通过被污染的地脉来到了提瓦特,她擅长控制人的欲望, 以吸食阳气维持自身状态。”钟离缓步走到了魅妖的尸体和头颅旁边, 发现尸体腐烂后并没有消散, 而是化作黑气被困在了玉璋内, 眉头不禁皱了皱。
“啊?”胡桃跟着走了过来,看到尸体就想一把火烧过去,好不容易才忍住本能,然后才继续问道:“那降魔大圣……”
“本来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被这种妖物所伤。”钟离远远看了一眼山洞口斑驳混杂的风元素力,“但是,他现在有了欲望。”
“魅妖的手段也因此无意间引得他被业障反噬。”
好疼。
折柳一步一步往前走,剧烈的心痛和僵硬发冷的肢体让她感觉死亡也不过如此,不过几十米的路,却如同一场漫长的跋涉。
狂风造就的墙烈烈嘶吼,仿佛要撕碎所有胆敢靠近的生灵。
她如提线木偶般往前走了两步,直接伸手触碰到了风墙,开口的同时两行泪就滚落了下来,“魈……”
风墙倏忽亮了一下,原本夹杂其中的墨色障气瞬间如潮落般远远退到了墙面四周,只有纯净的风在她身前化成了绕指柔。
“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折柳把额头靠在风墙上,声音颤抖,带着明显的哭腔。
良久,她才听到他说:“听话……离开这里。”
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在身历酷刑。
“让我进去,好不好?”折柳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尖爪狠狠攫住了,撕裂般的疼痛让人几乎要痛呼出声。
她泪流满面,不住地用额头撞着面前的风墙,迎接她的却永远只有拂面而过的微风。
“不……不行,”里面的声音愈发低沉微弱,“我会……伤到你。”
“我不怕,我想陪着你。”折柳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绝望,如同身处峭壁,不上不下,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滑落。
她不知道他力量耗尽会怎么样。
但是她不敢去赌最坏的结局。
“我怕。”魈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抓挠,他痛苦地破坏一切,伤害自己,以此抵抗那几乎让他失去理智的冲动,“我总是,怕你受伤。”
“别人……伤你,我尚难……忍受,遑论……我自己。”
“我……”折柳狠狠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刺骨的寒冷和透心的剧痛让她根本做不出清醒的判断,只想冲破这层璧障,进去陪着他。
受伤也罢,死亡也罢,总比无能为力地等待着一个不确定的结局要好。
在她彻底丧失理智,拿元素力对冲之前,一双手猛地捏住了她的后颈,将人直接捏晕了过去。
胡桃赶紧上前接住人,然后就听到了风墙传出的一声很轻的“谢谢”。
“哎?大圣?你没事吧?”胡桃心急如焚地喊了几句,却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钟离收回了手,负手看向天边的夕阳,叹息道:“带她去不卜庐吧。”
“此番劫难,只能看他自己。”
折柳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因为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科技展。
她被人群裹挟着向前,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游戏人物出现在了玻璃箱子内,人们像进了动物园一样在不同的箱子前停停走走,指指点点。
她忽然开始恐慌,左右张望着寻找她的小鸟,却被面无表情的人们推搡着向前。
她在人群里遍体鳞伤,却哪里也找不到他。
直到,她看到了一个被人团团围住的玻璃箱,透过缝隙看到了里面抱着枪靠在树上的身影。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喜欢被人围着,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但是她太弱小了,她的声音被喧嚣盖过,她的力气在人群间如同螳臂当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她什么也做不到。
在这个冷漠且华丽的世界,没人会在意飞鸟和鱼相恋。
不知绝望地挨了多久。
人群终于散去了,偌大的场馆里只剩下她。
她一步步走近那个玻璃箱,把手放到了冰冷的玻璃璧上,看着里面沉默又冷漠的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冷淡的上仙提枪走了过来,并学着她的样子,把手贴到了玻璃墙的另一边。
还是只差一点啊。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这冰冷可恶的璧障。
魈就这么看着她,忽然翘起唇角,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听到他说:“你乖一点。”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个身影就蓦然碎成了满地的星光,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