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歇微微挑眉:“那怎样你才信?”
“你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
话音刚落,舒相宜欺身上前,轻轻咬住了他的嘴唇,明明羞涩又青涩,却又要装成大胆老成的模样。
宋时歇怔忪过后,轻轻喟叹,她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
他更紧地搂住了她。
然后反客为主。
百里缺为天下苍生考量,决心以身殉天。
消息传开后,“百里缺”每次入宫,都会有无数百姓来送他,他们给“百里缺”送上自家种的蔬果,虽然廉价却饱含他们的心意。
真正的百里缺高高在上惯了,从不会与百姓亲密接触,他只会游刃有余地冲他们颔首微笑。可宋时歇不同,他亲自上前收下了每一份礼物,然后温声嘱咐几句。
如此一来,自然耽搁了不少时间。
舒相宜站在二楼,往外张望,忍不住道:“你让宋时歇扮成你,就不怕君上认出来?”
桌子另一头乔装打扮过的百里缺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他不会认出来的。”
暂且不说宋时歇本就与他相貌神似,只需稍稍易容,再换上一身白衣便能骗过不敢直视他的宫中众人。声音模仿,也并非难事。
百里临渊根本不会仔细看他,也从未细看过他,怎么可能认出来?
这笑容很快消失,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端起茶盏:“我相信宋先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舒相宜对百里缺的尊敬早已消失殆尽,只觉得他装模作样,不甘心宋时歇为这样的人献出生命。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扫了他一眼:“公子这么早便让宋时歇扮成你的模样入宫,可是有计划了?”
百里缺低垂着眼:“这些就不用舒姑娘担忧了。”
他的目光落至楼下宋时歇的身上,似有所思。
舒相宜咬紧牙关,不再与他说话。
外面长街上忽然传出一阵喧哗,似乎是百里临渊派来护送的士兵们在催促宋时歇快些入宫,其中几个士兵暴躁地将百姓们送上的水果打翻在地。
此举惹恼了百姓,他们纷纷簇拥在宋时歇身前。身穿盔甲的士兵见他们如此,越发觉得他们是一群刁民,将手中利刃对准了手无寸铁的百姓。
她远远看着,百姓们一步不让,与其形成对峙之势。
人群中,宋时歇那样耀眼,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裳仿佛要与同样夺目的日光融为一体。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可她却能猜到,此情此景不是他想要的,他一定很不开心。
舒相宜回想起初次穿越,她在绥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宋时歇。
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她明明触碰的是百里缺的雕塑,难道见到的人不应该是百里缺吗……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想明白,那雕塑根本就不是百里缺,他从头到尾都是宋时歇。
他不在乎世人是不是知晓他的名字,他心甘情愿献出生命。
他坦然接受,她便也只能坦然接受。
看着眼前曾在博物馆帛画上见过的一幕,她心中骤然钝痛。
现在,是最后关头了。
这次进宫,宋时歇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很久不见的花欲语。
花欲语被百里临渊封为灵夫人,整日都穿着艳丽到了极致的红色裙子。身边好几个侍女簇拥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
灵夫人,她像一只百灵鸟,被百里临渊束缚在笼子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宋时歇,她笑吟吟地道:“是你。”
她嗓音轻轻:“我知道你是谁。”
她是特意在此处等候他的。
她一如往昔,调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大发雷霆,呵斥身边的人滚开。身边伺候的人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朝宋时歇行了个礼后,便纷纷退去。
宋时歇凝神看了花欲语一会儿,她瘦了很多,精致的妆容不仅让她像一个晶莹剔透的瓷娃娃,也把她的神采全部掩盖了。
这里人多眼杂,宋时歇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后带,行到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才松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欲语很不正经:“我担心你……还有相宜啊。相宜呢,她还好吗?我很想她,你没有欺负她吧?”
宋时歇不理会她:“到底怎么回事?”
花欲语只好解释:“爹爹知道了画像被改的事,催促着我赶紧嫁人,我不想嫁给那些脑袋空空的人,便赌气一个人来王都寻你们。不料,刚一抵达王都,还没来得及找你们,我就被人认了出来……画像作假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并未遭到责罚,凭借美貌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