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娘子的话很有些不给情面,陈老娘子闻言眼珠子不由瞪大,杨泠却并无太多反应。
她边低头收起针,边开口道,“我并无此意,开医馆,只是想为镇上贫户行善治病而已,在哪开店,我都不会盈利,能保本便不错了。”
她抬起头,冲朱老娘子笑一下,“何况,医馆,无论如何,开张了,总会有病人上门的,只要医术好,开在巷子里也会有人慕名而去,是以位置在哪,都一样。”
莺歌镇总共就一千多户乡民,连着周边几个村子几百户,实不算多,在这儿开一间医馆,很容易便会被所有人知道。
朱老娘子听完,也跟着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我那铺子,就一两一月租给你,虽比不得好门面的,但比最次的铺子,可是好上不少。”
陈老娘子见此,高兴地拉着杨泠出门,“走走,看你的铺子去。”
真是谁也想不到,此刻镇上大半的人,对杨泠其人,已大为改观,往日里很瞧不上原身的陈老娘子,这会竟亲自带着杨泠去铺子里,朱老娘子跟在后头看着这一切,心内不由感慨起来。
朱老娘子的这间铺面位置确实不错,虽不及主道上的铺面显眼,却是镇上次街临路的位置,杨泠走进一看,大小也很合适,约莫三十来个平方的面积,够她开针灸馆用了。
有了铺面,就再也不怕后面要将人带回傅家诊病,惹傅琴不快,杨泠看得满意,当场掏钱与朱老娘子签了契约。
朱老娘子这间铺子空了两月,忽然又要开张,左邻右舍纷纷探头来看,好奇是谁租下了铺面,待见到是杨泠,全都吃惊不小。
“什么?是三娘拿下了铺面?她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定是要开赌坊,天杀的,她敢在我家旁边开赌坊,看我不上门闹事。”
“她若开赌坊,我必也不允。”
邻里纷纷传言开,杨泠要开赌坊,镇上另一处赌坊,‘红牌赌’的管事许渊听见,不由大感惊奇。
“这杨三娘,竟敢开赌坊与咱们抢生意?”许渊与自家主子商量,“我说她这些日子不来坊里赌钱了,原来是想自己另起灶炉。”
“另起炉灶?”许渊主子陶玥轻笑一下,抬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点桌子,“她不向来是赌鬼而已?算的什么门面,也能起一锅炉灶?”
镇上关于杨泠即将开店铺的消息,一时传开。
杨泠却不知道这些,她手里还有两锭银子,这些日子家中柴油一应物什又用的差不多,杨泠去市集上买了肉,蜡烛,驱蚊的燃香,想了想,在另一个摊位上挑了根好看的碧玉簪子回了家。
今日回家日头还早,杨泠轻手轻脚进傅琴的屋里,见主仆二人还在昏昏睡着,这都睡至黄昏西斜了,还不起床,此等懒散日子,主仆二人过得真逍遥极了。
杨泠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她摇摇头,将碧玉簪轻轻放在傅琴枕边,再慢慢出屋,拿起斧头趁着天光还亮,上山砍柴去。
将砍下的木头堆起,以麻绳捆好,弯腰背上,杨泠踩着最后一丝天光回家,傅琴早已醒来,他正站在后院里,拿瓜勺舀水洗手。
见杨泠背着比人高的木柴回来,傅琴愣一下,随后又低下头,ʝʂց继续洗手。
杨泠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放下木柴,她抬手随意抹掉一把汗,解开麻绳,拿着木头就劈起柴来,天暗了,重雪搬椅子到屋檐下,抬脚站上去,拿着火折子伸手将院子里的灯笼一一点燃,主仆二人就站在后院里,一边点灯笼,一边看杨泠俯身,手脚麻利砍柴,一时都看愣在那。
傅琴心口不知是什么感受,他不是头一回见到杨泠干活,可之前看到的,都是杨泠在前院种地的背影,如今在后院,看着杨泠抬手落下,飞快地将柴一根一根劈中,又灵活地分开柴木,整个人的身影,在这黑夜之下,烛火旁边,显得如此灵活,可靠,值得信任。
傅琴喉咙里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感,他眼眶也微有湿润,为什么,要将他遍体鳞伤地伤害后,又如此卖力可怜地博取他的爱意?
傅琴眨眨眼,用力收回眼里的泪水,面无表情转过身,自回屋里。
今日杨泠回来得早,自然晚饭也是她来做,杨泠又买了新鲜的肉回来,大火翻炒,饭菜的香气顿时溢满傅家上空。
等杨泠端了菜进屋,傅琴冷漠地看着菜,低头摆碗筷,杨泠坐在他对面,想了想,一边埋头吃饭,一边还是出声对傅琴说起,“我在镇上开了家店铺...”
“什么?!”重雪听见,却大吃一惊,“你竟还能开店铺?”
杨泠笑一下,“所以,往后我可能时不时的,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