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却抬手按一下莫名狂跳的眼皮,“不是醉酒,该说是神思恍惚才是。”她放下手,有些感慨,“祸来神昧,我该不会要遇上什么倒霉事了吧?”
孟恩大笑道,“那去人多的地方,所有不好的事都会远离你的,必阁赤,今日带我们去看看你们中原的西市吧。”
杨泠应声,带着孟恩去西市采买要带回王都的东西。
西市人多,摩肩接踵,不住有人低声聊着,“快来看快来看,那就是汉人使臣,听说她一人促成了两国邦交之事。”
“她不是北胡使臣?为何要帮咱们汉人说话?”
“她是汉人,只是在北胡担任官职罢了。”
“此事可不是小事啊,她竟敢为天下安宁发声,好生叫人敬佩。”
关于杨泠的窃窃私语,杨泠全没听见,她甚至不甚在意西市里,突然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过来的目光。
她并不知道,她从最低的尘埃里走出来,一步一步抵达山峰最高处,站在人海之上,被多少人狂热地追捧起来。
杨泠只顾着挤出人海,她眼前好似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杨泠伸头看去,只见一位戴着幕离的郎君转身离开。
很是熟悉的一道背影...像很久远的一个故人。
是...周瑛吗?
杨泠默念起这个名字,还真是好久没想起的人了啊。
她看着那个已经消失人海,却十分像周瑛背影的身影发了会呆。
这一分神,杨泠突被一个乞丐撞了一下,她低呼一下,伸手一把稳稳扶住乞丐,“实对不住,可有撞到你?”
谁知乞丐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
乞丐低着头,拉着杨泠就闪身至一侧屋檐下,避开人群。
“你...”杨泠疑惑地刚吐出一个字,乞丐一下抬起头,杨泠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惊喜,认出乞丐,“尤...娘?是你?”
尤娘点点头,杨泠一下高兴起来,多少年了,故人再次相见,“真好巧啊,竟能遇见你。”
谁知尤娘摇摇头,“不是巧,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杨泠,这儿对你而言已是是非之地,你快走,现在,马上,立刻就走。”
“为什么?”杨泠愣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还记得当年莺歌镇上的周府郎君吗,周瑛,不是个好的,他早就盯上了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劝过ʝʂց你,不要和这些富户们往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尤娘警惕地不住观察四周,
“我当年带着阿爹离开莺歌镇,来到容城,便在一位官员家里安顿下来,做他小女的先生,我亦帮他暗中处理过许多事,其中有一件,与你有关。”
尤娘道,“你知道周瑛为何总去寺庙里?他去寺庙里是为了私会情人的,他总对外人说,是去寺庙里为爹娘祈福,其实他周家,他的爹娘,后来何时出现过在人前?他没有爹娘,去寺庙里怎么为爹娘祈福?”
“你知道周瑛爹娘去哪了?是周瑛亲手杀死了他的爹娘,还有他亲姐姐周娟,就因为周瑛私下与人私会,被爹娘发现,周家家主要将周瑛嫁去远方。”
“周瑛不肯,我猜他或许是为了谋夺周家家产,索性杀了爹娘和姐姐后,谎趁爹娘去远方行商,而后扶持一个奴仆装作自己堂姐,平日遇到大事就让这个奴仆替自己出面,后面他更是沾惹到坏事,一直在找替罪羔羊...”
“那个替罪羊,他看中了你。”
“你可知他为何看中了你?因你无父无母,没有靠山,还是个赌鬼,名声更是差得人人喊打,犹如过街鼠贼,这样的你,即便出事,也只会大快人心,无人会想着为你出头翻案,所以他们早早便选中了你,你快走,再不走,很快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杨泠难以置信地听完,惊骇当场,“怎会如此?周瑛从前帮过我数次,他...”
“三娘!”尤娘低吼道,“所有的接近都是蓄谋已久,所有的幸运都是命里的陷阱,你真的被他蒙骗了,你相信我。”
“而我,原来当年在书院里,下令让人打折我腿的,便是这个毒夫,亏得他还要维持自己未嫁郎君的名声,成日地往鸿飞寺里跑去与人相会,如此不要脸的贱人,我此生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尤娘看着街外的人群隐隐流动有些诡异的模样,她脸色变了一下,再次飞速道,
“几年前,圣人便在查空银案一案,此案关系甚大,因你去了北胡消失不见,周瑛一直谋算好的一切突然乱了计划,他焦头烂额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