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见此,微微叹口气,傅琴这几年如何将自己锁在傅宅里,他全知晓,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孩儿了。
既然郎君觉得如此会高兴,那就让郎君尽情去做会叫自己高兴的事吧,天塌下来,还有他重雪顶着呢。
马车到了杨泠的宫殿,杨泠下马,站在马车旁道,“请皇子下车,跟臣一道回行宫里。”
傅琴有些紧张地捏捏手心,跟她一道回家...
他慢慢弯腰出来,看见杨泠面色平静候在那,心中不由又跳得飞快。
他冲杨泠露出抹浅浅的笑,“有劳必阁赤。”
杨泠进入行宫,命人收拾出一处屋子,而重雪忙着让下人搬傅琴的行囊,如此忙到夜深,几人才能歇下。
次日,杨泠起来,看见奴仆乌尼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一边洗漱一边问,“出了什么事?”
“必阁赤,您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乌尼道。
杨泠心头浮起古怪,这一大早的,又出什么事了?她匆匆洗漱好,转身去了厅里。
第97章
谁知这一踏进去, 她登时愣在那,原来厅中桌上,正摆有从前在莺歌镇时, 傅琴早起为杨泠做的早点。
饱满得像轻轻一碰就会爆汁的兔包子,甜瓜切成细丝和面煎出的薄饼,一片片金黄的炙肉叠在洗净的菜叶上,碧青色的瓜汁,浮有一层米油的白粥...
瞧见诸多熟悉的早点, 杨泠没有说话, 傅琴却坐在一边,面色紧张又带点喜悦地看向她, “必阁赤, 家乡的美味想必你许久不曾尝过,希望这些,能令你想起曾经过往的一切美好...”
原来,昨夜重雪命人将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搬进行宫里, 里面装的, 全都是傅琴此次从女国带过来的菜。
在北胡境内, 可吃不到这些菜。
但从今日开始,直至整个出访北胡结束,杨泠每天都可以吃上不同的女国饭菜。
“殿下。”不等傅琴把话说完, 杨泠冷漠地打断他, “您是金尊玉贵的殿下,来臣的行宫里, 只要惬意自在地玩您的便好, 这些活,会有臣的奴仆来做。”
傅琴被杨泠如此冷漠拒绝, 他脸上有些热意,低头小声道,“可我已经做了,不如先吃些...”
“那么,”杨泠冷声,“便请殿下慢用,若还有何需要,再让人来寻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泠竟又一次,就这样子走了?
傅琴怔怔看着杨泠就这么决绝离开,她没有接受他一早起来为她做的早点,而是冷冰冰地如此对他。
乌尼忙开口圆场,“请皇子勿怪,我们必阁赤总是如此,便是平时,我们行宫里也少做早点,必阁赤总是出了门随意买张胡饼就吃了。”
傅琴眼眶微红,对乌尼点点头,如此沉默坐着好一会,他才提起筷子,对重雪道,“那咱们吃吧。”
见乌尼几名奴仆都退下,重雪很不满地坐下,“杨泠,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琴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筷子给重雪夹菜,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她不是了不起,她只是...不想要我了。”
怎么办呢...
重雪一愣,随后自知失言,乖乖埋头吃饭。
然而杨泠虽然早上这般冷待傅琴的一片好意,对傅琴的一应生活照应,她是不缺礼数的,可谁知,她令人关照傅琴后,等夜里回行宫,乌尼还是面色异常地到她面前,欲言又止地再开口,
“必阁赤,皇子他...”
杨泠抬起眼,冷淡地看一眼乌尼,“他又怎么了?”
“皇子似乎是住不惯咱们这儿,今早跟奴要行宫的一应钥匙与账本,并对行宫里四处空荡的居所进行改动,就在必阁赤您今日出门后,皇子便命人将...”
“将什么?”
“将您屋里的所有,席子、幔帐、被褥等等,全换了样式,还撤下了行宫里所有挂在墙上的弓箭ʝʂց、刀与狼皮,说是太凶,不美,而后挂上了中原的水墨画,摆了瓷瓶,甚至还让人打水,将行宫内所有的厅房,全部擦洗了一遍,说是不准我们以后穿鞋踩进屋里...”
中原来的皇子,今日就没停歇过,指挥着行宫里的所有仆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洒扫洗地,炭火烘屋,便是屋里冷硬的地面,也铺上了柔软的地毯。
难怪今日杨泠一回来,行宫内似乎散着股,温暖小家香香甜甜的气息,再没有从前她一个人住这行宫里时,四处荒凉萧条的冰雪气味。
杨泠面无表情坐在那,乌尼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行宫内的钥匙与账本,我还没给过去,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