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佑笑一下,“这是我们女国的皇子,自是人中龙凤。”
娜日迈一眼不错地上下打量傅琴,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可惜了,她不仅已有王夫,她还不喜欢汉人。
不过皇子这么美,为了拿捏女国,不如就将皇子留下,她可以让她的必阁赤娶回家。
北胡人行走不坐马车,人人骑着马,潘佑一行人的马车,便又和之前一样,一辆接着一辆,要跟在王女的队伍之后一同前往王都。
临上车时,杨泠果真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今日依旧白色长身袍,外罩一件乳色羊绒外袍,卸了半边袖子扎在腰间,腰身紧束,黑裤黑靴,英气十足站直身子在那。
只见她单手朝前,一只鹰便扑腾几下翅膀,停落在她手上,这是娜日迈的鹰,娜日迈交给她喂养。
从此,娜日迈的鹰,不听杨泠的管教,却知道来找杨泠要吃的。
杨泠无奈地举起手,走到娜日迈的马旁,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娜日迈道,“王女,这是你的鹰。”
娜日迈拿起马鞭,轻轻抚摸一下鹰头,“养的好,杨泠,继续帮本王养着。”说完,爽朗笑着驾马离开。
杨泠摇摇头,转身去自己的马前,她这一回头,便与后面站在马车旁的傅琴骤然对上眼。
哦...?
是...傅琴啊...
是他。
杨泠淡淡看去一眼。
想不到几年不见,傅琴出落得倒是越发动人,北胡守卫与女国使臣,乌泱泱都站在车队旁,那么多人,一眼看去,傅琴依旧是夺人目光的中心。
不过,站在他身边那个略有些黑的郎君是重雪?
哦,连重雪也长这么高了?一晃几年不见,杨泠差点没认出重雪。
傅琴呼吸又是一窒,他看着杨泠,看她也看到了自己,他面上正要冲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谁知杨泠竟转回头看着鹰,用力扬手,“特木尔,飞。”
鹰猛地张翅飞向高空,接着杨泠一个利落翻身上马,接过守卫递上来的马鞭,低头道,“出发吧。”
杨泠也扬鞭驾马离开。
傅琴整个人愣在那儿,浑身好似被冰冻住一般,呆呆看着杨泠的马朝前追向娜日迈,只觉眼前所见,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一路,他想过无数次,与杨泠重逢时的场景,却没有一幕,是这样的,她无视他,径直走掉了。
傅琴的脸慢慢红起来,这是有些,难受,自觉难堪的脸红。
他慢慢转过身,重雪气呼呼站在旁边低声道,“郎君,我看见杨泠了,我刚终于看见到她,可我并不高兴。”
傅琴什么也没说,弯腰进了马车,重雪跟上来,继续气呼呼地,“郎君,刚刚那个黑乎乎的娘子,就是杨泠,对吧?我没认错人?”
傅琴别开脸不答,看向车外,他此刻只觉心里酸涩,有点想哭。
重雪却还在说,“杨泠,她怎能这样,郎君千里赶来见她,可她见到咱们,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驾马离开了。”
重雪看见傅琴难过地转头看车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急急低声道,“郎君,我说错了,杨泠应当是没看见咱们,你别难过。”
傅琴端坐在车内,马车转动,车窗外的景致已经变动,不住向后倒退,傅琴双手置于膝上,低头摇了摇,“没有,她许是真的没看见我们。”
他没说出心里话。
傅琴再次把头转开,看向车窗外,沉默下来。
若非他之前曾遇见过那般离奇的事,他不会猜到,里面的真相。
就在那年,莺歌镇流民之乱后,与杨泠一同出山返回傅家的那个雷雨之夜,前世傅琴的神识醒来了。
少年傅琴,他自己的神识昏沉下去,他迷迷糊糊,跟随前世傅琴的回忆,逐渐见到了前世的自己,是怎样的遭遇。
这遭遇令他惊奇,一度以为是有人与他开玩笑。
可是,没有。
他看见前世傅琴,并没有在许渊来的那一日,像他一样临时起意,给杨泠下毒,而后陈朵成功进屋带走了重雪。
至于前世傅琴,他看见他各种的不堪...
前世傅琴的遭遇,就像一块被无数人撕碎的布。
杨泠这个赌鬼那一夜撕碎了他,后面救下他的山妇将他按在山间撕碎了他,再后面,被苏家女儿苏茜发现后,带回后宅关在深屋里整整几年撕碎了他...
此后,前世傅琴破罐子破摔,一路出卖色相爬上峰顶,四处为傅家报仇。
他像一个可怜的戏子,心里在哭,脸上在笑,再之后,又回过头,一点一点,将从前伤害过他的人,全部撕个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