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面色平静,与娜日迈一同到了庭院坐下,庭中,有奴仆正翻烤着一只巨大的羊,若有烤熟的地方,奴仆拿刀片下薄薄一层羊肉,装在盘子里给王女送上去。
“杨泠,来试试这一次的烤肉。”娜日迈端起烈酒,喝了一口,
“可汗同本王说了,是你献上的好主意,待春日到时,你会带着本王的子民,在本王的领地上种粮食,甚至同意,若你真能在呼和台山上种出粮食,本王可以不再受逐都之罚。”
杨泠低垂下眼里,看着手中的杯盏慢慢思考,她突然问,“汉人种粮食,比北胡人能更快上手,殿下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汉人可以一用?”
娜日迈又喝一口酒,“没有,本王身边,就你一个汉人,你若想再多几个汉人做帮手,明年本王去边关给你抢几个回来。”
“若没有,那就不需要了。”杨泠淡声,“或许朝格仓身边有。”
“朝格仓?”娜日迈想到她,肚子就一堆火,“她年节时给本王丢了好大的脸,要她的人做什么?全都是蠢货。”
看来娜日迈知道朝格仓身边有个汉人往来,这就有意思了...
一个汉人,一个普通的汉人,怎么会同北胡宗王的人有往来?
她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利益?
难道,许渊是北胡细作?
杨泠边想边端起酒抿一口,谁知这娜日迈的酒,太过火辣,只一口就呛得杨泠咳嗽不断,娜日迈见此,哈哈大笑起来,她摇摇头,“中原人,就是这样,连喝酒都像只羊。”
娜日迈的夫郎却来了,奴仆们喊着“王夫来了”便纷纷迎着王夫进入庭院,王夫白音提布是贵族大臣忠南乐的儿子。
杨泠好奇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模样颇为端正,有些卷发的郎君,正款款上前,看见杨泠,白音提布友好开口,“乌寒的客人,你好。”
杨泠忙起身行礼,“见过王夫。”
娜日迈亲昵地朝白音提布招招手,“过来这儿坐。”白音提布便挨了上去,与娜日迈并排坐在一起。
娜日迈抬手指着杨泠,“你不是想见见杨泠?年节时你带着孩子不参加宫宴,没看见她赢了朝格仓的箭。”
白音提布早听闻王女从草原带回来一个汉人,对杨泠好奇不已,今日见到,不住看着杨泠,“原来王都里这些日子说的人就是你。”白音提布弯嘴笑一笑,“你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北胡。”
杨泠冲他客气笑笑,“侥幸而已。”
白音提布看杨泠一会,才转开头,对娜日迈道,“乌寒,我的车又碎了一块宝石。”
娜日迈宠溺地捏捏白音提布的脸,“不过一块宝石,本王等会让人送一箱银子去你屋里,随便你买各种喜欢的宝石补上。”
“你又哪来的银子?阿布赏赐下来的?”白音提布好奇地问,娜日迈喝一口酒,很是不羁的模样,“本王打天下得来的银子,堆得像一座山,无须可汗赏赐。”
娜日迈与王夫的ʝʂց寻常对话,杨泠听在耳里,一下子想起了许渊,她总觉得,娜日迈的银子,是许渊给的。
不是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许渊刚带着一车的箱子见过朝格仓,娜日迈手头便宽裕起来。
杨泠不动声色地端着酒,心里开始留意起朝格仓。
上一次可汗带杨泠参加北胡的会议,杨泠提议北胡该广招天下人才,可汗真听进耳里。
正月过后,北胡突然宣告天下,要选有识之人,入宫做官,无论胡汉,尽可凭自己的才识来北胡指点江山。
此话一出,天下轰动,消息传到了女国境内,女国的珍宗很是困惑,她立于书房中,转头同中书令赵婉道,“那北胡可汗何故有此举?难道是朕先前闭市一事,反倒激怒了他?”
赵婉冷笑一下,“北胡可汗布和先前病重,瞧着是不行了,是以咱们闭市,只等北胡二位王女被形势所逼,急于上位与咱们和谈,让她二人自相残杀争位便好,如今布和竟能挺过此劫,咱们且再看看吧,陛下。”
珍宗挥挥手,“再去探北胡的消息,朕要尽快知道,这几月里北胡发生了什么事。”
赵婉行礼,“是。”
三月春日,北胡迎来不少从女国逃出来的流寇,这些流寇都是先前水患、饥荒一事中往外逃亡的乡民,因误信贼寇的话犯了事,要被缉拿下狱,是以听见北胡发布此消息后,所有人纷纷赶向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