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宗这话过于突然,‘傅琴’骤听见这话,眼里倒是流露出一丝真的惊讶,这倒是奇怪啊。
前世,他也被珍宗收为义子,可那时候,珍宗的这个决定来的并没有这一世这么快,那时候,因为他是被重雪带回来的,或许重雪先前在宫中讨好欢君,惹了正君厌恶。
是以,正君不许‘傅琴’和重雪更多的接近珍宗,而珍宗,彼时因为女国时常起的战事,成日地焦头烂额,无暇顾‘傅琴’这儿。
到了后来,傅文忌日,珍宗思念故人,才下了道旨意,要收他为义子。
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那时候,他在容城的名声已狼狈不堪,这个义子的旨意,不过像一张遮羞布,使钟然娶他,不至于被嘲笑得太狠。
“罪民...受不起此荣恩。”‘傅琴’垂下眼帘,禁不住想笑,这是为什么啊?这一世,为什么事情如此不同?
难道是因为时间不同,时运也不同吗?难道是因为今生他跟着潘佑回京,早早见到了珍宗吗?
可怜他前世啊,可怜...
珍宗眼眶微微湿润,“你受得起,傅琴,你可知,你的名字如何得来?你母亲,为何给你取了琴字?”
第82章
她慢慢回忆, “朕从前不过是宗室旁支,先皇二女沈瑶,一向欺朕无父家可帮, 特意设了流觞曲水,邀朕前往。”
“那时,你母亲怀你已近临盆之日,却担心朕去了无人相陪,要被沈瑶欺负, 她是朝中重臣, 有她在,沈瑶不敢欺辱, 朕很安心。”
“谁知那逆臣, 竟当众要朕弹一曲《夕阳箫鼓》,若不弹完就得罚酒,朕迫于无奈,弹下此曲, 可那张琴的琴弦被人动了手脚, 朕未弹完, 琴弦突然断开,朕必得喝那一杯酒。”
“你母亲心生警惕,察觉皇女不臣之心, 琴弦为何好好的说断就断?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文便...挺身为朕喝下那一杯毒酒。”
珍宗说到这,转过身, 她暗哑着嗓音, “毒酒致傅文腹痛,朕虽找来御医, 及时为傅文解毒,可傅文接着生下的你,却从此成为病弱之体,一切都是朕的过错。”
‘傅琴’听到这,心里又冷笑一下,不,事情不止如此,他前世后来才得知,原来他不止在母胎里受此一罪,还在出生后,被奸人所害,有人再次下毒给他。
究竟是谁害他,他始终不知,那时,他忙于复仇,将母亲,傅文谋反一案中,所有曾落井下石的朝官,全都报复回去。
至于这个毒,乃前朝宫中秘毒,寒毒,它才是真正致使他一生病体的原因。
这个毒,极惧寒意,伤身至深,却又不会毒死人,只他一旦受寒便会寒毒发作,痛苦不已,可惜世间再无解药。
他得知这事,不信自己如此倒霉,一生都在寻找解药,却一生带病而死。
也因着他体弱至此,钟然...钟然,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不曾碰过他的人。
‘傅琴’想到钟然,眉眼黯然下去。
钟然...
“可恨那逆臣,事后随意找了个刁奴赐死,便算了结了此事,朕心中暗恨不能,却无可奈何。”
“直至后来,先皇去世,皇太女沈宁即位,谁知沈瑶竟一夜发起宫变,杀了沈宁,又与各宗室相斗。”
“我女国所有子民,乃女娲后人,本就以母为尊,女子诞儿,本就稀少,我沈氏宗族,更是子嗣不旺,经沈瑶如此政变,皇室宗族里,最后,只剩下朕可以即位。”
“朕,逼不得已,坐上此座,谁知彻查逆臣沈瑶一案中,发现了傅文也参与其中。”
“傅文谋逆一案,罪证确凿,叫朕气昏了头,可恨朕被奸人蒙蔽,说你母亲,其实当年早知道酒有毒一事,她是故意在朕面前演这一出苦肉计,好叫朕从此最信任她。”
“朕不信,去牢里质问她,可傅文却第一次冲朕发了脾气,她当日也说了重话,说她即便与沈瑶如此又如何,说她这些年对朕如何,难道朕看不见?”
“朕气在头上,只听见她那一句,与沈瑶如此又如何,朕想,她果然将朕戏耍于股掌中...那一次,朕与她不欢而散。”
珍宗说到这,声音哽咽起来,她数次停顿,说不下去,傅琴跪在那儿,默默听着,母亲当年在牢里,真的承认自己与逆臣往来了吗?
不,绝无可能!
沈瑶一向跋扈,母亲最看不上她,怎可能真的与沈瑶为伍?
“得知流觞曲水,一切都是傅文和逆臣设的局,朕恨背叛,怒上心头,谁的话也不听,便下令抄了你们傅家,后来,后来...朕得知一切都是伪造之证,朕悔啊,不知该以何面目去见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