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转身,去后院生火做饭。
傅家里,‘傅琴’坐立不安,白日他昏过去后,没一会便醒了过来,幸而六月的天不冷,不然他定要病倒。
‘傅琴’揉了揉额头,痛意总算缓解些许,他对先前那股突如其来的头痛简直心有余悸,这一世的傅琴,怎会多了一个头疾?
他倒全然没注意,他的身子比起前世这时候,已好了许多。
令他颇觉奇怪的是,心口还有一股酸涩难过之感缠绕着他,叫他莫名想哭。
怎么少年傅琴这般多愁善感吗?他怎么不记得他从前是这般模样?
‘傅琴’弯腰捡起断簪子,还有这随身携带的,他记得应该是匕首才是,从前他的习惯一向是身上带着匕首,为何他今日从身上翻出来的,竟是这根簪子?
‘傅琴’嫌恶地丢掉这根带血的断簪子,脑海不住思索起后路。
绝不可坐以待毙,杨泠不死,很快也会将他和重雪卖去倌楼,他必须抢先下手,快杨泠一步。
可是重雪究竟人在何处?
‘傅琴’不禁感到些许烦意,他缓缓坐下,看天色渐渐黑下来。
前院响起马车声,接着,重雪推开门,兴冲冲跑进屋里,“郎君,郎君,我回来了。”
‘傅琴’阴沉着脸坐在桌边,看见重雪,脸色一黑,压着怒气问,“去了何处?为何没知会我一声?”
他突然冷言冷语,重雪听了一时愣住,整个人站在‘傅琴’面前,小声道,“我去了杨泠那...”
“混账!”‘傅琴’猛一拍桌,厉声斥责,“谁准许你同她往来的?”
重雪吓得身子一抖,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傅琴’不语,不知为何自家郎君突然之间,好似变了个人。
‘傅琴’却恨道,“小人之过,绝不可忘,你往后再与那贼女往来,看我如何治你。”
重雪结结巴巴地,两手局促不安抓着衣角问,“杨,杨泠,怎么了?”
‘傅琴’双眼一撇,重雪吓得再不敢吱声,‘傅琴’定定看着眼前的小重雪,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前世,为了他这个主子费心讨好欢君,最后惨死后宫的那个重雪。
到底不忍心再责备,‘傅琴’深吸口气,收回目光,他沉思片刻道,“我有一物,你明日拿到镇上当铺里,帮我当掉。”
若非前世他后来见了圣人,他根本不知道,原来前世这个时候,圣人已根据蛛丝马迹意识到母亲谋反一案或许有冤,珍宗早心生后悔,后悔那般对自己的至交好友。
得知傅琴或还活着,她命人前往女国各州县暗中找寻傅琴。
然而前世他因为被原身扔进山中,后又被苏茜关在苏家后山几年,生生与容城来寻他的潘大人错过。
若非重雪后来得势,命人回莺歌镇找杨泠报仇,意外救出了他,他怕是一生都要被苏茜关在苏家后宅中,再难见天日。
重雪连忙点头应下,见‘傅琴’今日不似从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生火,心中却期盼杨泠快些回来。
可惜,今夜开始,杨泠不再回来。
次日重雪去了镇上,先进当铺,将‘傅琴’给他的玉佩拿到柜台上说要典当,掌柜拿着这块不似凡品的玉佩惊艳赞道,“好玉,好玉啊。”
“你想当多少?”掌柜又问。
“掌柜的看可给多少?”重雪想起傅琴的叮嘱,他并不在意能当多少银钱,只要求尽快当出。
掌柜犹豫一下,“我给你这个数。”说着,比划一下手,二。
重雪歪着脑袋,“二锭银子?”
“二十锭。”掌柜解释,重雪一下露出惊诧的目光,这块玉佩竟能当二十锭银?
见重雪没有异议,掌柜便让人取了契书,让重雪按了手印。
重雪急匆匆抱着二十锭银子去找杨泠,杨泠正忙,看到重雪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杨泠,你昨夜为何不回家啊?”重雪问,他低下头,摸了摸木箱子,“郎君昨夜不知为何,生你的气,你得快点回家赔礼啊。”
杨泠面无表情,“重雪,我这里还忙着,你先回家,好吗?”
“那你今日回家吗?”重雪又问。
“我说不准,早点能忙完我再决定,好吗?”杨泠头也不抬,翻看医书写方子。
重雪安静地站了一会,看杨泠并不搭理他,这才一步步迈出医馆的门,杨泠却又喊住他,“等等ʝʂց。”
重雪转过头,杨泠放下笔起身,将柜台后放着的一串肉递给重雪,“拿回去吃吧,这是乡民给的。我给你租辆马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