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震颤,那一刻,好似有滚烫的热流瞬间流进心窝里,温暖灼热。
昨日还恨他,今日便成了厌他,方才他说那句话时,厌烦竟又在瞬间消减了大半。
贺重锦离开许久,江缨披上裘衣,带着白芍去了贺府正厅。
待江缨到时,除了贺重锦和贺府的人,还有一个人,是她在梅林里见过的那个会使用铁镖的妇人。
不知道为何,贺重锦仅仅只是直着身子坐着,无形之中却令贺家上下都对它心有余悸。
“重锦,你可曾想过,贺府上下这么多人,要查下去,会查多久。”贺尚书沉着一张脸,明显怒了,“我明日还要上早朝,难道就这样留在贺府陪你查下去吗!”
“父亲放心,若非有所准备,重锦断然不会叨扰诸位,殷姑姑。”他笑着,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妇人,开口命令道,“交给你了。”
殷姑姑点头得令后,抬起胳膊,只见袖间一条褐色的蛇竟蜿蜒着胳膊爬了出来,那条蛇颇具灵性,正仰着舌头扫视着众人。
这场景象谁看了无一不面色大变。
窦三娘吓得大叫,慌忙将两个女儿护在怀里,指着那条蛇惊声道:“贺重锦!你你你要做什么!”
贺重锦说道:“早就听闻,蛇与蛇之间能闻得出同类的气味儿,恰巧,殷姑姑这条蛇与主人心意相通,那条毒蛇的气味儿它已闻过了,想来放蛇之人只要在这里,殷姑姑的蛇就能找得到她。”
说完,殷姑姑将蛇放到地上,蛇便左右寻觅游走,还真像是在寻找放蛇之人一般。
大家屏息了一口气,静待着结果。
那条蛇爬到这个人身上嗅了嗅,又爬到那个人身上嗅了嗅,那冰凉缓慢的触感着实让人心生寒意。
就在众人以为这条蛇起不了什么作用时,它已经爬到了贺秋儿的身上,贺秋儿面色惨白,便着窦三娘哭丧道:“娘,我害怕!”
结果,这条蛇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反应,它昂起蛇头,朝着贺秋儿嘶吼。露出尖锐的獠牙。
“公子。” 殷姑姑道,“找到了。”
贺秋儿冷冷一哼,刚想抵死不认,谁知身旁的妹妹贺怜儿当即跪了下来,又哭又怕地全都招了个干净:“兄长!姐姐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你没有把赏赐分给我们做嫁妆,都给了嫂嫂,她一时生气,才想给兄长一点苦头吃的!”
窦三娘一听,当即甩了贺怜儿一个响亮的嘴巴:“你这个蠢东西!”
贺怜儿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窦三娘:“娘......”
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贺秋儿被罚在雪地里跪上一夜,寒风刺骨,她冻得瑟瑟发抖。
窦三娘连忙跪下,哭着求贺尚书放过贺秋儿,可明明他也心生怨怼,但是偏就像是怕贺重锦一般,默许了他的行为。
“窦姨娘。”
正厅的其他人都已离开,贺秋儿被殷姑姑强行在正厅外的雪地中被按下。
贺重锦从容不迫,对跪下地上的窦三娘道:“那些赏赐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陛下所有的赏赐,全都是缨缨的。”
窦姨娘死死瞪着贺重锦。
他继续道:“所以,窦姨娘打这样的心思,让重锦甚是为难,下次莫要在这样了。”
搭上自己的女儿在冰天雪地里跪上一夜,窦三娘虽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怨恨贺重锦。
“今日大喜日子,大公子怕是没有碰那江家小姐一分一毫吧?”
闻声,贺重锦顿住了脚步。
窦三娘冷笑出声,将额角凌乱的鬓发理到耳后:“我自小出身烟花之地,见过干净的女子,也见过不干净的女子,你们二人有没有做夫妻之事,我盯上一眼便能瞧得出来。”
贺重锦眸光侧睨,一时沉默无声:“......”
“我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贺夫人,大公子,纵然你再聪明,面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又有什么法子呢?”
躲在柱子后的江缨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
江缨先贺重锦一步回来,正躺在榻上,贺重锦以为她睡着了。
他刚想找一床被褥重新铺在地上,江缨突然掀开被子坐起了身:“贺重锦,你不准备同我说些什么吗?”
贺重锦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缨缨想听什么。”
“来榻上睡吧。”她轻轻拍了拍身侧的被褥,“你才刚喝解药,蛇毒未清,让你睡地铺,我的良心会很不安。”
他看了她许久,没拒绝也没开口答应,默默地掀开被子,睡在榻的外侧。
男子身上的雅香之气更加浓郁了,她背对着他,原本还是有些困倦之意的,结果神智竟然越来越清明,好似一盆冷水自上而下灌胶头顶。
贺重锦没问原因,毒蛇一事折腾到了半夜,他早已累了,静静合上眼睛,准备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