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锣知道。”阿箩乖乖地把头点三下。
周氏剔开重有千斤的眼皮,把阿箩看了又看,记住了她的面容,才心满意足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这一昏睡,血气在睡时衰,精力也在睡时枯耗,之后再也没有睁开眼。
周氏去后,阿箩连笑也少有,在松州里踽踽凉凉又几年。
十四岁葵水初至,阿箩生了一场大病,病时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病后又把自己关锁在屋中大半个月,见光后言语常涉邪,常把鬼怪之事挂嘴边。
比如路过一片荒地时,阿箩停步凝望脚尖,幽幽道:“三尺下有骸骨二具,一男一女,魂尚未入土地庙。”
风木悲鸣时,她会扬着脸,轻闭双目,道:“松州有一刘姓妇人将去也。”
这话说完,半个时辰后,一名刘姓妇人因失足落水而死。
这些事很快就传开来。
有人听了,不信邪,拿来铲子挖,挖至三尺,果有骸骨二具。
有的人吓得不轻,避而远之,有人却道阿箩是被选中的小神婆,拿着银子来寻她算命,还亲切地呼阿箩为神婆小李:“神婆小李,给我算个命可好?”
葵水至,阿箩身子长得极快,出落得水灵可爱,虽说行为奇怪,但色心十足的浪子两只油花眼就爱胶在阿箩身上。
松州一个吴姓浪子惦记阿箩许久,一日行为不轨,捉其粉臂,强纳袖中摸:“小娘子呀别闷着,不如随哥哥去榻里玩一玩。”
阿箩并不挣扎,静静地盯看吴浪子发黑的眉心,道:“汝家中有邪祟两只,与你交欢多日,交时一刻,必遗精濡席。精有阳气,再不驱逐之,汝必因脱阴而死。”
第26章 【转世来】世海他人
阿箩无心说的那句“交时一刻,必遗精濡席”,落到吴浪子耳中甚不娱耳,这不是说他那物儿做事的时候不坚吗?
虽然阿箩说的是事实,但被切中心事的吴浪子没了那阵火热的春思,猛地甩开阿箩的手,梗着一截又青又红的脖子,边骂边往家中方向走:“谁、谁说是一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神婆小李,呸呸呸。”
“汝自趋趁吧。”阿箩待地不动,掐指算了一下吴浪子的命,嘀咕道,“啊,再交一次,他就会脱阴而死。”
说完举步回家。
途过一半,天边隐隐雷鸣,阿箩停住步子,负手扬颈,看着如墨的云团正压山头,忧愁地说一句:“嗯……刚刚,我是不是泄露天机了?所以要被雷劈了吗?”
阿箩自问以后,拍脑袋自我安慰:“应当不算泄露了天机,顶多是我嘴太碎了。怪不得我不爱说话。”
所以这些雷是要劈烂她的嘴?阿箩深入一想,倒吸一口寡气,捂着嘴巴跑回家中。
刚到家门首,天边雷声再响,疾风刮面,细沙钻眼。
阿箩在滴水檐下愁又愁,紫白色的雷一道接着一道在黑云团中卒律律闪,她更加肯定自己泄露了天机,今日难逃被雷劈了。阿箩掇来一张椅子,并膝坐在滴水檐下,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眼,念道:“泄露天机,哦,是该劈,但别劈颊。劈颊易舋面留痕,难为容啊。”
念讫一道雷和鞭炮似的砸到脚边来,阿箩双眼紧闭,不慌不忙把脚往内收一些,静静地等待下一道雷劈来。
等了一会儿,黑云自散,晴光照面来,阿箩疑惑地睁开眼,谁知发现眼前出现一位穿白衣生人。
阿箩不迭开口问他是谁,就被抢白了一场:“雷来不知躲,浪子来也不知拒。叫你神婆小李,不如叫你木头小李。”
白衣生人是谢必安。
谢必安得知阿箩将要历人生中第二个劫,第二个劫后阿箩就会记起旧事,也就意味着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通语了。
一想到这里,谢必安激动以言表,勾魂以后偷偷来松州,一来松州就撞见阿箩被浪子调戏,她还呆若木鸡不知道躲,让人摸手,见之怒气与醋气一下子全涌上心头处,等不及阿箩历劫,先现身火匝匝把她骂一通。
“你是谁?是手零脚碎的偷儿吗?”阿箩起身走过去,离着一臂距离重睫打量谢必安,做着一个冷脸子,自己的一双慧眼,竟看不透他半分。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木头小李。” 见阿箩的呆态,谢必安哼一声,语罢挥袖而去。
“很快就知道?明明是世海他人,我为何会知道?罢了,掐指算一下吧。” 阿箩好没分晓,,掐指算谢必安是什么身份。
掐了半天也没掐出来,看到右手的食指指甲盖上有一块泥土,她停止掐算,用左手的食指一点点扣去。
“白面郎,态飘逸,这人与食指有关呢。”泥土抠讫,脑袋忽然发麻,阿箩揉着胀疼的太阳穴,走去湢室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