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久抬头看他,他的嘴角已经乌青一片,眉眼却依旧是好看的,他笑着,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心里软化成一片,桑久情不自禁的也笑了,眼泪依旧在流,人确是幸福的。
她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泪,点点头说:“嗯!我老公最好了。”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
桑久一进房就想给傅无声处理伤口。
但傅无声洁癖重,一定要先洗澡。
给傅无声上药的时候,桑久一直忍着眼泪。
他后背上之前被傅铭山打的痕迹刚消,今天身上又多了两块乌青,唇角也破了,青了一块。
上完药,给他穿好睡衣,桑久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靠了会儿,再抬头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圈紧,把自己的脸颊埋进他的脖颈间,闷闷的说:“傅无声,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北城啊,我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地方了。”
傅无声双手搂紧她的腰背,他无法给她承诺,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无声的亲吻她的头发。
上天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祷告。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林照溪父亲的病情忽然出现了反复,本来预计年底的手术也不得不提前。
一帮医生加林照溪极其家属在一起讨论了五分钟,最后决定由傅无声主刀,另一个医生作为副手,双重保险。
桑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接完电话,人一下就慌了,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连忙穿好衣服往外走,边走边往海城那边打电话,让许开年立马带着药赶过来。
桑久赶到医院的时候,傅无声已经在手术室了。
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放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中午的时候,林照溪的人来给她送午饭,桑久理都没理。
虽然出发点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她讨厌他们!
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小时,天都已经黑了,桑久就一直坐在那,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除了许开年刚来那会儿她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就一直盯着手术室上方那块牌子。
整整11个小时,手术室上方的红色牌子终于灭了。
桑久越过一众人群看见他。
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神。
静静的,一个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后面,仿佛眼前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的人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傅无声耷拉着眉眼,视线在对上桑久时,忽然抬起了眼皮,眼神是那般明亮,唇边也溢出抹笑容。
桑久心跳着,不顾周围人的视线,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他的人是滚烫的,已经发起了高烧。
声音却是那样的温柔。
他说:“久久,我们可以回家了。”
傅无声的高烧持续了整整三天。手术很成功,后续由另一个医生全部接手,期间林照溪派人来探望过几次,桑久都没让进,只在房门口随意敷衍了几句。
他们回海城的那天,已经是手术后的第7天了。
傅无声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
飞机降落海城国际机场。
两人走出机场时,发现。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这在海城很少见。
桑久兴奋的像个孩子。
也顾不得冷,拉着傅无声的手冲出去。
雪花很快落到他们的身上,又消失在了衣服上。
只有发上的雪花是倔强的,卡在乌黑的发丝间,久久不愿意消散。
桑久伸手托起一片雪花,笑着,人娇娇的,眼睛晶晶亮的。
她侧头看向傅无声,调皮的指着他发上的雪说:“好像白头发!”
傅无声盯着她发间同样的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柔了眉眼,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把她的手揣到自己的衣兜里。
两人在漫天雪花中一起向着他们的家走。
傅无声觉得自己忽然就爱上了下雪天。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他终于能够陪着她。
长长久久。
一起到了白头。
桑久的手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与他十指紧扣。
指间触碰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也不知为何就忽然想到了他之前跟她分手的事,桑久起了兴致,看向他,调侃他:“傅无声,如果当时潘老八真的是为了报复,你会不会为了怕连累我,再次推开我,跟我提离婚什么的啊?”
傅无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目如画的脸上,是恣意张扬的笑容。
他仰头看向这漫天的雪花,语气是深入骨髓的温柔,又带着刻入灵魂的决心:
“桑久,既然我们结了婚,那么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就算有一天。
我死了。
我的碑上也要刻上你的名字。
爱妻。
桑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