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带了一点木质的冷香,距离近,说话又压得低,气息炙热,带得狭窄间隙也温热起来了。
味道很熟悉,仿佛拉拽着徐时瓒跨过时光转轮。
“这里既然有妖类聚居,或许会有沉荒山的线索。既是如此,更不宜打草惊蛇。”徐时瓒用剑将人抵住推了下,侧过身继续往前走。
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辛晚在心里感叹,男人心海底针,现在还不如黑心肠的时候呢,起码还会皮笑肉不笑。
“你好像很熟。”怕人真走远了,辛晚连忙快步跟上,追问:“师弟是顺着狼妖找到我的么?”
徐时瓒回头,抬眼,好像又恢复了笑眯眯时杀人的状态,他意味不明:“师姐没有不舒服么?”
辛晚眉头一皱,忽然想起自己吃果子时他一点都不犹豫的拒绝,以及晦暗难懂的神色。一时之间好像被打通思绪,腹部忽然有细微的疼痛,她恶狠狠:“徐时瓒,你又耍我?果子有毒?!”
徐时瓒一怔,反应过来,弯了眉眼,一下一下敲着剑鞘,极有节奏,让辛晚的心也不免跟着一跳一跳。
他说:“对啊,必死无疑的剧毒,师姐可惜了。”
辛晚面色一凝。
徐时瓒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声音清凌凌的:“师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么?果子就是寻常的果子,只是妖族饲养妖兽,喜食生肉,身上一股子血腥味,难得师姐闻了不至于将果子吐出来惹得胃酸。”
这么一说,辛晚感受了下,发现腹部的疼痛感好像只是轻微的,嗯,好像也不痛。
徐时瓒看着她一寸寸地直起身,偏过头,又笑了下。
*
妖和人生活的地方并无太大的不同,只不过路上走过的很多都是带着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生物,让辛晚老是忍不住看过去。
这里的妖显然对人也兴趣颇深,不知道是不是不常见的缘故,特别是稍小一点年纪的年轻小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目光炯炯盯着他们。
辛晚也自觉这样太引人瞩目,和徐时瓒找了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施了点小法术,总算让他们俩身上的人气淡了点,又挑了个路边的卖耳饰的摊子。
一只妖一生就只能有两种形态,然而处于好奇或自保,不少妖想要变成其他妖样,卖耳饰的摊铺就负责售卖一些妖的饰品,以便于化形。
“有兔子的么?”辛晚挑挑拣拣,没能找到,问。
“兔子精妖力低微,我们这都没什么人出的。”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獐子妖,喜凉,手上的扇子不停。
“刺猬的也没?”徐时瓒喜洁,没有动上面的东西,扫了一眼,抱着剑问。
“……刺猬是没有耳朵和尾巴的!”辛晚觉得他简直是来砸人家招牌的,拽拽他袖子,低声:“人家卖什么?刺么?”
她动作不轻,把徐时瓒拉得微微弯了身,束起来的头发扫到她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有些痒,顺着皮肤一路下去,很陌生的感受。
辛晚抓起那一缕头发,拨出去,看到徐时瓒很不高兴的眼神,心虚地松了手。
“别碰我头发。”他声音有些冷,往一侧靠了下。
“哦,”辛晚慢悠悠回他。
摊贩看两人起了口角,怕吵着吵着影响自己做生意,出来打圆场:“刺猬也没有。”
徐时瓒没再问了,只是露出一点惋惜的表情。
于是最后辛晚买了一对狐狸的,白色的耳朵立在头上,看起来很机灵。
这些饰品要么是妖死了之后所剩的妖力凝结的,要么是妖兽每十年一次化形后蜕下的。
无论哪一种,都是徐时瓒不喜欢的,他拒绝了老板的再三招呼,宁愿多让人看几眼也不想用他人剩下的东西。
“师弟好麻烦啊,”辛晚后面跟了只尾巴,长长的,毛色丰润,就是走路沉甸甸的,不大方便,她艰难地跟着走得飞快的徐时瓒。
接收到对方冷冷一瞥又改口飞快:“再麻烦师姐都觉得没问题!”
要探听消息,自然要找人多的地方,两人进了一家茶馆,说书的在上面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底下的坐客拍手叫好。
“又是无聊的他追她逃。”辛晚听了几句就兴致缺缺,一下一下地推着茶盏,茶盏就像不倒翁,晃荡几下始终没倒。
徐时瓒手指轻轻一拨,茶盏翻了个头,迎面朝下,严严实实地盖在了桌子上。
好了,这下子是肯定不会倒的了。
心里腹诽徐时瓒真无聊,辛晚抬眼:“干嘛?”
“这类话本子不好听么?”他看起来真的很困惑。
“有什么好听的。”辛晚深知套路,和他科普:“最后,必然是女子被打动,继而和男子白头偕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