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扈咧开嘴,原本儒雅的皮相透出狰狞:“因为大皇子和太子已经活不久了,我早已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慢毒,至于以后……我女儿献给圣上的汤羹中混了绝嗣汤!”
“你们大乾的皇帝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众官哗然。
黎婉看得胆战心惊,这招真是狠毒,先是害死两位皇子,再给圣上下绝嗣汤,如此一来,圣上便只剩俪贵妃腹中一位皇子,到时候传位……也只能传给他。
可她记得温寂言曾经审过给太子下毒的典膳郎,还把人放回了东宫,这是怎么回事?
“孤倒是不知自己快要死了。”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清澈嗓音。
黎婉一抬头,远远看见一袭锦衣玉袍的太子殿下翩然走来,身后还跟着……东宫的典膳郎。殷向琛怎么也在这儿?太乱了吧……
“儿臣叩见父皇。”殷向琛不紧不慢行礼,“儿臣身体康健,并未中毒。”
李明扈看见典膳郎跟在太子身旁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他安插的人背叛了他,那毒根本未进太子口中!
俪贵妃见势不妙,匍匐在地装可怜:“陛下,臣妾腹中有您的孩子……”
“你压根没怀孩子。”淑妃冷冷道,“一道假孕汤罢了,蠢货。”
“至于你送进勤心殿的绝嗣汤更是没进陛下嘴里,被我以吃醋的名义倒光了。”
“早就猜到你们李氏会在你有孕后意图造反,那我便只好推波助澜了。”
淑妃的话一句句如同利剑直刺心脏,李明扈早已呆滞,俪贵妃拼了命摇头不相信亲耳听到的一切,殿内一片混乱。
对峙声、求饶声、辱骂声交织成网。
混乱之中,宣嘉帝突然昏厥。
丞相和俪贵妃被暂时押了下去,柳扶风被匆匆喊来诊治圣上,直到确认宣嘉帝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暂无大碍后,众官才纷纷安心离去。
……
灯笼亮起朦胧的光晕,照亮一路昏暗。
回房后,黎婉忧思重重,经过今日这么一闹,许多陈年真相终于被揭开,只是……将军夫人之死乃是温寂言不可磨灭的痛,他如今又在想什么呢?
他应当很难过吧。
温寂言见黎婉一直低着头发呆,把她抱到榻上问:“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这事不是故意瞒你的,怕你知道太多影响心情。”
黎婉不怎么会安慰人,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半个字,又急又无奈。
“想要安慰我?”温寂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她的想法,她默默点头,对方揪了揪她的耳朵,“你在我身边就是安慰。”
二人熄了灯上榻,黑暗中,黎婉纠结不已。她从小没有母亲,也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温情。而温寂言与她不同,他有过一位温柔的母亲,却被残忍地夺去了性命。
那时温寂言曾经说过,他被太多仇恨浸染,男女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时兴起。彼时她还在想是什么仇恨,如今却明白了,八岁丧母之痛,怎能不恨。
独自隐忍多年,默默查出真凶,当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该多么脆弱?
以前她不开心的时候,温寂言会把她抱进怀里睡,整张脸埋进对方温暖的胸膛,一切心酸委屈都会烟消云散。
“子鹤,我抱着你睡吧。”她决定效仿温寂言,把他的脑袋摁进自己的怀里,用又细又白的小手轻轻抚摸头发。
温寂言猝不及防被少女按进一片柔软云朵中,清甜的花果香隐隐约约,盈满鼻尖。
“婉婉。”他又好笑又无奈,“安慰和引.诱是两码事。”
黎婉拧起眉头:“我诱你了?”
太傅大人忍无可忍对着柔软咬了一口,黎婉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你你别闹……我在认真哄你呢!”
这男人好生无赖,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笑。
温寂言见她眉头舒展才安心,搂住她的腰肢,低沉的嗓音问:“方才在想何事?”
“我在想……你那个时候说自己心中有仇恨,我以为你在吓唬我,原来是真的。”
“那你说儿女之情不过是一时兴起,也是真的吗?”
少女的声音清澈干净,比月光还要皎洁。
温寂言突然掐住她的下颌,目光幽静深邃,语调玩味万分:“倘若是真的呢?”
黎婉嘴巴一撇:“我就哭给你看。”
“我哪里舍得。”他轻声笑起来,低头亲昵地吻了吻她唇角,“我的小哭包。”
“我承认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曾经我以为在没有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之前,我不会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