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顺便慢慢道:“冬至将临,这天是亚岁,城内会很热闹,陛下再等些时候,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微服私访。”①
荣少烨的指尖轻点了下扶手,在长久的沉默后,出声:“…你安排好。”
赵德顺俯首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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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中的当天,因为舟车劳顿,也因为暂时不想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易淮并未出门。
巫沉凝特意问过,得知他不出去,便也没有出门。
然后次日,她意外地看见了早起的易淮。
昨夜下了雪,今日雪停了,自然又是一个大太阳天,只是这日头盛不盛的,在这种冬日,也是冷的,不过是有一幅雪后初晴的美景罢了。
易淮没穿得太厚重,就穿着秋衫,对于他来说其实是过于单薄的了,巫沉凝本想说句什么,但在瞥见就倚靠在廊下静静看着易淮的燕奕歌,便知道自己没必要开口。
易淮手里拿着薄柳,在树下走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缓慢,却让人看得不禁有些入神。
巫沉凝也看了会儿,还是易淮停下来后,燕奕歌拿着狐裘朝他走过去,一边抖开狐裘给易淮披上,一边问她看出什么门道了吗,才让她回神。
巫沉凝迟疑:“…这是之前那位前辈教兄长你的刀法吗?”
易淮收了剑,懒懒地站在树下,任由燕奕歌给他系好带子后,又给他擦额头出的一层细密薄汗:“是。”
巫沉凝:“兄长你也知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话是这样说的,她也还是给出了点意见:“不过我看着感觉好像挺简单的,有种我也能学会的感觉。”
易淮嗯了声:“我和我自己在想这套刀法里会不会藏着什么基础的东西。”
巫沉凝听不懂了:“什么?”
还不等易淮回答她,燕奕歌就道:“进去说吧,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易淮琢磨这件事时,燕奕歌正好在外买早餐,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自己拉着来院中。
燕奕歌买了巫沉凝的份,不过因为只是顺带的,所以喜好上当然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不过巫沉凝也不挑食。
他们坐下后,易淮才继续道:“你也知道正规点的江湖门派入门的弟子无论会不会武,都会学那个门派的基础招式。”
可能是剑招,也可能是刀法又或是枪法。
就连杏林馆扎针、推拿按穴的手法,也能被称为基础。
巫沉凝明白他的意思了:“兄长是说这套刀法里可能藏了某个门派的‘基础’?”
易淮颔首,接过了燕奕歌用热好的牛乳,抿之前说:“但我现在还没琢磨出来。”
巫沉凝看看他,欲言又止。
易淮喝了口牛奶,燕奕歌又把已经温掉了的肉夹馍热了热,再递给他,同时也是与巫沉凝道:“想说什么就说。”
巫沉凝十分诚恳:“兄长,外头现在恐怕因为你到了京城又是好一阵风起云涌,你却在这里琢磨武学……我不是有意见,我就是挺佩服你的。”
易淮是真坐得住啊。
易淮只笑了下,燕奕歌在旁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滩沼泽不知有多少人下了脚,着急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把自己都赔进去。”
易淮接过肉夹馍,勾着嘴角:“而我要做那个岸上的人。”
看着他们挣扎。
第96章
易淮说不急,就真的没有急过。
巫沉凝见他暂时没有动作,就先与他告辞,住到了京城的杏林馆去,既是不做电灯泡,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易淮没拦着,还跟她说正好出去帮他“钓钓鱼”。
巫沉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在意,就一摆手说:“那兄长你可得时刻警惕一下,别睡熟了我出了事杏林馆弟子敲门找你你都听不见。”
她也是玩笑,所以燕奕歌回了句笑语:“那你提前说好你的遗愿。”
惹得巫沉凝祭出杀招:“你到底还要不要跟我学药膳学药酒啦?!”
于是巫沉凝难得在兄妹斗嘴时胜出。
以至于她出门时还在摇着头感慨情情爱爱果然误人,她兄长居然会输。
巫沉凝走了后,这两进的院里就只有易淮,是更冷清了,却也挺好。
因为易淮可以与自己过二人世界了。
易淮悠悠靠着自己:“给你找点事做。”
他还没开口,燕奕歌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为难自己就这么有意思?”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眉眼浅淡的笑意却好似焊死在了上头,话语间也全是纵容。
易淮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与自己置气,所以他轻哼:“弄不弄。”
燕奕歌没办法,低叹口气:“我只能试试。”
都是“易淮”,是同一个人,自然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要他做个手工秋千什么的……那只能是纯粹看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