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宋遥也伸出手。
“宋遥,也很高兴认识你,傅老师。”
傅言宽大的手掌握着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不论是四年前的雨,还是四年后的雨,都冲刷不掉这个男人的痕迹。
“那,你愿意继续延续和我的婚姻吗?”
宋遥叹口气:“结都结了,凑合过呗,难道还能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一切,习惯他的放纵,亦习惯他的约束。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风筝,而细细的风筝线牵在傅言手中,这线不能牵得太紧,风筝会飞不高,又不能太过放松,风筝会失控。
他当了二十二年失控的风筝,终于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会放风筝的人。
傅言的嗓音低沉温和:“既然你认可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也该起到身为丈夫的责任——我陪你回一趟宋家吧,去跟宋建林说清楚。”
“你要调解我们的矛盾?”
“不是调解,而是给你们彼此一个说话的机会,你和你父亲性格太像了,都不善于表达,又都不肯服软,如果没有一个中间人,只怕到死你们也不会开口。”
宋遥无从反驳,他和宋建林的确是这样。
但他还是不想和烂人相提并论:“谁跟他像了,我可没他那么懦弱。”
“我知道遥遥最勇敢了,所以你更应该走在你父亲前面,他不敢做的事,你敢做,对吗?”
宋遥表情很不自然:“……哦。”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至少你们给了对方机会,今后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知道了,”宋遥说,“去可以,但不能是今天,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当然不能是今天,”傅言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马上12点了,今天就要结束了。”
宋遥一时没懂他这句话的含义,像是开玩笑,可表情又有些认真。
“等我一下。”傅言说。
宋遥看着他进了厨房,不禁有些疑惑,视线又落回挂钟上,秒针缓缓转动,终于与分针、时针重合在一起。
零点了。
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
傅言从厨房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蛋糕。
宋遥露出错愕的表情。
“昨天已经过去,今天不再是你母亲的忌日,但可以是你的生日,”傅言把蛋糕放在餐桌上,“买了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来吧,我的小寿星。”
宋遥看着那蛋糕久久不语,他鼻腔十分酸涩,心底却很是甜蜜。
眼底湿润,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含着泪的笑:“你这人真是……”
傅言帮他拉开椅子,又将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要不要给你唱生日快乐歌?”
“……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宋遥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挨着他坐了下来,“怎么只有一根蜡烛?”
“你第一次过生日,所以只插一根蜡烛。”
“那我只有一岁?”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傅言在蛋糕盒子里翻了翻,“我还准备了这个。”
那是一个造型为数字“22”的蜡烛,宋遥看了,不禁破涕为笑:“好二啊,还是就这样吧。”
“那我点了……嗯等下。”傅言在自己身上一通翻找,找出一个打火机。
“你又不抽烟,哪来的打火机?”宋遥问。
“为了给你点生日蜡烛特意买的,怎么样,我这波为醋包饺子,诚意还算足吗?”
傅言说着,将蜡烛点燃。
六寸的小蛋糕,仅有一根的蜡烛,看上去有些寒碜,宋遥却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
“你的出生不该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应是生命的延续,”傅言说,“生日快乐,宋遥。”
生日快乐。
宋遥长久地沉默,忽然,他伸手勾住傅言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傅老师。”
刚哭过的嗓子还带着鼻音,像是撒娇一样。
“只有一点?”
“多一分怕你骄傲。”
傅言笑了笑:“不许个愿吗?”
宋遥看向燃烧的蜡烛。
“以前我从来不信什么生日对着蜡烛许愿就能实现,如果真的能实现,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
傅言:“对着蜡烛许愿也许不会实现,但对着我许愿一定能。”
宋遥有点惊讶地看向他,蜡烛的烛光跳跃在他眼中,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映出一片亮色。
“那……”宋遥思索一番,清清嗓子,“我希望,傅老师今后继续管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