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眠解脱了,痛苦的只有他而已……
驰明舟看着手里的骨灰盒,忍不住苦涩的笑了,呢喃道,“真狠,为了离开我,宁可用这种不可挽回的方式吗?”
管家站在一边看着弓着腰紧抱骨灰盒的驰明舟。
几天几夜的不吃不喝,不知不觉中让人瘦了许多。
今夜有些冷,夜风呼呼的往驰明舟宽松的居家服里灌,驰明舟似乎已经萧瑟到一吹就倒,喉头的哽咽压抑到浑身发抖。
仅仅几天,驰明舟已经不成人样,一头白发,若是不看脸,哪里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该有的模样。
他们之间的结局不应该这么不堪。
不应该的……
……
墓地和墓碑已经准备好,明早下葬。
驰明舟带着骨灰盒回了别墅,直勾勾的看着。
他的眼睛里宛若一口幽暗无光的枯井,再不见曾经的神采。
他呢喃自语,“如今的一切,是你希望的吗?”
枫眠濒死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是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者……是感受到即将可以永远摆脱他而偷偷窃喜。
宁可用死,离开他。
驰明舟不禁苦笑。
是后者吧?
枫眠不止一次想要结束自己,即便是失忆后也一样,他在枫眠的眼里,永远都是不堪的。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他隐隐看到枫眠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弯腰看他。
枫眠的声音有些空灵,若隐若现,听不真切。
“别来找我,我不想处处都看见你。”
枫眠的面庞有些模糊,但是他知道,这就是枫眠。
“眠眠……”
泪水溢出眼眶,他伸手想要将人抓住,结果下一瞬,面前的人化作虚影在他面前散开了。
驰明舟苦涩一笑,呢喃道,“今晚你还会入我梦吗?明天就算下葬了,也时而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静静的盯着骨灰盒,而这一次,房间里枫眠的身影不见了,也没有声音的回应,空旷到驰明舟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回声。
驰明舟默默低下头,抬脚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婴儿房,看着几个还小的孩子。
已经满月,虽然五官还尚且稚嫩,但是已经隐隐可见他们影子。
这是他与枫眠的生命的延续,也是他们曾经时光的证明。
几个孩子没有哭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月嫂说,这几个孩子这几天都兴致不高,以前最有劲头的孩子都开始变得有些无精打采,但是已经检查过了,不是生病。
驰明舟直视着他们,轻声道,“是不是感受到什么了?”
枫眠死了……
他哑着嗓子自责道,“我不是个好父亲,没能保护好你们的爸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他相信枫眠就好了,如果当初他带枫眠走就好了,如果他在回来的时候不去羞辱枫眠就好了,如果不要孩子就好了,如果……
全都是如果,然而结局已定,早就没了任何挽回的机会。
如果能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那年他去枫眠的大学,在洗手间外,枫眠对他坦白一切,他一定会牵起枫眠的手,带着枫眠离开枫家,他们俩再也不分开,他会用自己的所有去保护枫眠。
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
眼睛已经被泪水浸得红肿,就连喉咙都紧到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卡的难受。
他愧疚的看着婴儿床里的几个孩子,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第120章 臆想症
枫眠的葬礼办的很低调,驰明舟站在墓碑前,沉默不语。
他从清晨站到傍晚,久久回不过神,看着眼前的墓碑,眼神落寞黯淡。
天色已晚,天上落下雨滴砸在冰冷的墓碑上。
驰明舟手里紧握着雨伞,他将伞倾斜几分,为墓碑遮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垂眸看着墓碑前的黑白遗照。
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心脏像是已经麻木。
明明昨天他还看到枫眠与他说话,跟他说,最喜欢那几个孩子了。
昨天的什么时候?晚上?梦里?
分不清了……
正走神,身后一道低沉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驰明舟。”
驰明舟回过神,转而看去,看到了身后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
已经是秋末,晚上的时候会很冷,那人一身黑色的商务风衣,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过来。
男人身姿笔直,一双苍白的手紧紧捏着伞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无声的昭示着他的愤怒。
驰明舟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平静。
“顾子珩。”
这个声音他不会忘记。
顾子珩猛的扔掉手里的伞,随后一把掐住驰明舟的脖子,狠狠一拳砸在驰明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