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眠若是要车,要房,要奢侈品,要自由,他或许都不会这么难过,但偏偏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堕落的索求,竟是为了要一块墓地。
一开始跟着他受尽欺负也不低头的人,如今为了一块墓地,自愿磨碎一身傲骨,躺在床上任人索取。
驰辰的讥讽对枫眠似乎没起到一点作用,枫眠的眼神如深不见底的枯井,激不起一点涟漪。
枫眠的声音淡淡的,分不清喜怒,“驰小少爷不食言就好,我怎样都可以。”
驰明舟忍无可忍的一把捂住枫眠的嘴,他怒目瞪着枫眠,怒斥道,“闭嘴!我说了我会治好你!我会让你活下去!”
枫眠已经瘦到脸上没有多少肉,驰明舟的手可以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驰明舟转而看向一边的驰辰,阴恻恻的怒声道,“滚出去!驰辰,你还没有跟我对着叫板的资格!”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将驰辰所有的强硬击碎。
驰辰在驰明舟面前是小辈,在公司里也一样是下属,整个驰家都已经是驰明舟的,他人微言轻,得罪的很了,最后无疑是要与父亲落得一样的后果,当个闲散人,混吃等死。
驰辰牙根紧咬,眼中尽是不甘,他冷笑一声,对枫眠说道,“记得背着小叔来找我,我床上功夫也不差,能伺候好你。”
说完之后,他不顾驰明舟如刀似剑的目光,转身大步出了卧室。
驰辰快步来到走廊,伸手慌乱的打开窗子,试图让外面的空气进来,换掉这压抑到让人喘不上气的氛围。
夜风迎面吹来,将他额前的发丝都吹得凌乱,浑身发寒,但即便如此,那股窒息感也始终未退。
他微微弯下腰,伸手按住钝痛不止的心脏,面上都血色褪尽。
刚才在卧室里,枫眠的眼神一遍遍在眼前闪过,麻木淡然的仿若是已经走到尽头的临死之人一般。
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一个人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
身后那间卧室的门紧闭,他明明已经出来了,却依旧压抑难受。
驰辰一走,房间里只剩下枫眠和驰明舟。
驰明舟放开捂着枫眠嘴巴的手,他警告的盯着枫眠,沉声命令道,“你不许去找驰煜,也不许去找驰辰!你要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说,我会给你!”
枫眠疲倦的看着他,眼中生不出半点期待,“我想离开驰家。”
枫眠的话让驰明舟的神色顿在那里,久久不语。
枫眠没对他抱有太大期望,继而问道,“我想要墓地,你能给我吗?”
驰明舟忍无可忍的说道,“我说了我有办法救你,你不许再说那些话!”
枫眠默默别过头,声音分不出是喜是怒。
“我要的你给不了,又不许我去用我的方式跟别人要,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在床上没有拒绝过你,你想上就上,嫌脏就算了,没有嫖客还有资格掺和娼只能接受什么样的客人,小叔,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枫眠没了继续迎合下去的心思,索性一次性说个痛快。
驰明舟凭什么约束他?
驰明舟听见枫眠的话,一时间怒意高涨,“你不许这么说自己!”
枫眠抬脚踹开他,脸色已经彻底冷下来,“是小叔说我是贱人,想看着我早点死,想让我人死债清,现在小叔又要如何?又要我清高,又要我活下去,小叔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活着的时候你盼着我死,我终于快死了,你又要我活,我做不到,我不想活了,也不需要你管我!”
枫眠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他盯着被他踹下床的驰明舟,一字一句的唤他的名字。
“驰明舟,很快就要债清了,我什么也不欠你!”
驰明舟站在床尾,与面前的枫眠四目相对,他试图在枫眠眸子里找到曾经的半点爱慕,然而如今那双眼睛里,除了愤怒,便是厌恶。
驰明舟呼吸都变得沉重。
“你就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枫眠扯了扯嘴角,“我的话让你生气了?所以呢,恨不得杀了我吗?”
枫眠的手迅速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的照着自己脖子的动脉割过去,声音淡漠,透着一股子决绝。
“如你所愿!”
枫眠的动作很快,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刀子泛着寒光,带起了飞溅的血色,染红了刀身。
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然而渗出的血却并没有多少。
枫眠冷眼看着徒手攥住刀子的驰明舟。
驰明舟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过来,他徒手攥住刀子,刀刃割破皮肤,血顺着指缝往外溢,染红了枫眠身上的衣服。
驰明舟死死盯着枫眠,眼中尽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