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多亏季松亭将他护住躲开了大部分积雪,但好几颗小雪团还是洒落在他的头发上,顺着后脖颈滑入了衣服里。
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沈初言被冷得瑟缩在男人怀里,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夹着嗓门的喷嚏。
季松亭轻轻拍掉他秀发上的白雪,双眼溢满了心疼和焦灼,“小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青年紧紧环住他的腰,钻入他温暖的怀抱里,被冻的有些通红的鼻尖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季松亭立马将自己身上唯一的棉绒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敏锐的目光忽而察觉到了雪松后的黑影,呵斥道:
“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季总,是我……”
陈妈拿着长杆,步履蹒跚地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走过来,语气和蔼又诚恳:
“我刚刚在后面清理积雪,乌漆麻黑的,居然没看到沈小少爷也在这里,差点就误伤到了,实在抱歉啊!”
对方黑着一张脸,严厉地警告道:
“嗯,下次注意点,这次还好没伤到小言,不然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季总。”
陈妈微微弯腰点了点头,视线忽地落在柔弱受惊的青年身上,“沈小少爷,是老婆子的错,吓到你了吧?”
“没事呀,我知道陈妈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玩太投入了没注意到。”
沈初言娇滴滴地咬着嘴唇,两只楚楚可怜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很是无辜。
可若仔细看的话,那晦涩不明的瞳孔里,还有一抹凶狠毒辣的幽光忽闪而过。
他嘴上虽说着谅解的话,可心里想的全都是:死老太婆,瞎了狗眼,本少爷一个大活人在树底下还能装做看不见?
沈初言暗地里恨得咬了咬牙,认为那老妇就是故意的,悄然瞪过陈妈的瞬间忽然瞧见了躲在松树后的简桉。
难不成这两人还是合起伙来陷害他?想看他在季松亭面前出丑?
想到这,他冷冷地弯起嘴角,内心一万种报复的怨毒想法油然而生。
雪松的另一边,简桉神情沮丧地往回走,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如果当时被雪砸到的是自己,季松亭压根就不会有任何反应吧?
他总是要犯贱地想着这些可能性。
衣兜里的手机这时“叮咚”响了一声,在宁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寒风吹过发梢,他停住了脚步。
屏幕亮起了微光,信息居然是季松亭发过来的:【我在游泳池等你。】
对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给他发这句?
而且……他该去吗?
如果换作是四天前,那人还没烧掉他所有画作的时候,他会因为这一条来之不易的信息感到喜悦,并毫不犹豫地赴约。
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和折磨。
更害怕自己那点经过长年累月已经所剩无几的爱意被彻底摧残。
简桉在原地愣神了好几分钟,冻伤的双手紧紧捧着冰凉的手机,却总感觉那踌躇的几分钟里比三天的禁锢还要漫长。
良久良久,他终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的内心,给季松亭发去了消息:
【好,我这就来。】
只要是面对那人,他永远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狠不下心拒绝。
游泳馆的大门是敞开的,只亮了一盏游泳池顶棚上的光束。
简桉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视线只能隐约看见泳池旁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两只手指死死捏着,眼神慌乱地看向那个背影,低声道:
“松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我……我就先回去了。”
顶棚的玻璃灯又亮了一束,泳池边的黑影也被照亮,并且发出了两声冷笑。
在完全看清那个人时,简桉略微睁大了双眼,“沈……沈初言?怎么是你?”
对方挑眉看着他,眼底笑得一派纯良,“小桉哥哥~怎么不能是我呀?”
“松亭呢?他不是找我有事嘛?”
“你说这个呀?”
沈初言晃了晃季松亭的手机,指着上面发给他的信息,唇角勾起一丝玩味。
“原来信息是你发的……”
心头忽而涌上一股失落感,简桉双瞳漆黑到看不出半点情绪,连说话的声音都无力了许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前趾高气扬的青年,曾经以学弟的身份请教过他画技和艺术,可现在却物是人非,竟变成了情敌。
他如今看着已经是著名艺术学院教授的沈初言,心里那点做为季家夫人的底气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