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桉这样想着,对于男人的话感到不屑一顾,冷冷地说:
“你欠我的太多了,还不完。”
季松亭闻言低下头,眼里闪过痛苦之色,沉默半晌,终于缓慢地抬起头: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从男人口中说出来的对不起,却显得格外讽刺,简桉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目光中透着一种淡淡的鄙夷,就像在看一个虚伪自大的假君子一样。
季松亭看着那双早就没了爱意的眼睛,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了,他眨了下酸涩的眸子,低沉道:
“小王,拿来。”
小王立马将手提箱放到他手上。
简桉不明所以地瞥过那个黑色铁箱子,对方不会想拿钱来做补偿吧?
难道堂堂季家的总裁少爷,全身上下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他以前是很缺,但现在不缺了。
可当手提箱被打开时,简桉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粉红一片的钞票,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绘画。
季松亭拿着箱子,将里面纸张崭新的画作放到他面前,但刚刚直视青年的双眼在这一刻却不敢面对他了,内疚道:
“小桉,这些……是我之前烧掉的作品,现在分毫不差都复制一遍赔给你,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你艺术成长的见证,我当初做的太过分了……”
每当想起过去做过的蠢事和伤害那人的话,他就懊悔不已,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他真的恨自己!
他为什么要把简桉推到这种境地?那人明明单纯、善良,什么都没做错,他为什么要让他遭遇这些痛苦的事情……
简桉看着手提箱里面的作品,这些从小到大视如珍宝的艺术,最后烧成灰烬,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的脑海里,开始控制不住地浮现起那天跪在零下几度的雪地上,男人冰冷而决绝的眼神,他的心脏猛然一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然后被用力蹂躏。
下一秒,简桉立即抓起那些作品,当着男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撕成无数张碎片,用力往半空一扬,纸屑漫天飞舞。
季松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深邃的瞳孔泛着碎光,碎屑落在发梢上,他透过纷纷扬扬的纸片,看着那张面对自己再没有一丝温柔,只有无尽冷漠的脸。
他那处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情绪太过悲痛,在一瞬间裂开,疼得麻木了,衣服里面也早已鲜血淋漓。
简桉明显注意到了他愈渐苍白的脸色,但不想多理会,随即用双手厌恶地将男人推到外面,接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站到门里,将他拒之门外,淡然道:
“晚了,我不稀罕了,你成功让我放弃了艺术梦,以前的简桉也在南方的时候就死了,季松亭,你永远活在愧疚里吧。”
话音刚落,他猛地关上了大门。
门外的季松亭站在露天的位置,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大门紧紧关闭。
他手上的铁箱“哐当”一声掉落,双腿也重重地跪在空地上。
小王脸色大惊,想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只好无措地站在旁边。
季松亭双眸赤红,眼眶里血丝密布,胸前被扯动的伤口也已经缓缓流淌下鲜血,而他却跟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黑黝黝的大门。
第124章 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渐渐大起来,雨势汹汹,电闪雷鸣。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却有些猛烈。
简桉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侧身靠着墙壁,他喝了一口手里的热牛奶,目无波澜地看着外面那个跪在大雨中的男人。
对方已经跪很久了,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他的双唇都冻得发紫,却任由冰冷刺骨的雨水将全身上下打湿。
还有他的双眼,睫毛湿漉漉地挂着沉重的水珠,雨滴从凌厉的下颚线滑落,带着胸口渗透出的血丝漫延到地上。
明明都快被雨水模糊视线了,他却只是抹了一把脸,冲大门悲痛地喊道:
“小桉!我就在这里跪着,跪到你愿意见我,我不想跟你离婚!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听到这话,简桉的眼神忽而变得遥远,嘴角挑起一抹讥嘲的笑。
眼前的这一幕太似曾相识了,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因为犯了点小错误,就被男人罚在大雨里跪了整整一夜,任由他怎么哭喊着认错道歉,对方都不为所动,而是在温暖的屋里和白月光如胶似漆。
多可笑,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有一天伤他至深的男人,也会经历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