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就是那个降下雷霆杀死海怪的温澜书,而且对方似乎和赛尔特相熟。
于是在温澜书离去后,亲眼看到温澜书从赛尔特的住所走出来的克卢尼试探着敲响了门。
然而对于温澜书的来历,赛尔特也不是很清楚。
“我是在勒拿湖附近碰见他的……”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加上自己从海德拉口中死里逃生,赛尔特对于这段经历的记忆可谓是深刻无比。
“虽然后来阿多尼斯告诉我,其实当时杀死海德拉的时候,有战神殿下帮忙……但是我们都觉得,温澜书一个人就可以杀死海德拉,只是花的时间要长点。”
“阿多尼斯?阿瑞斯?”克卢尼挑起眉,“是那个被美神所追求的植物神阿多尼斯吗?”
克卢尼作为大商人消息的确灵通,阿芙罗狄蒂由于温澜书的出现,其实满打满算追求了阿多尼斯半个月不到,但是克卢尼仍旧知道了这件事。
反倒是赛尔特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想起阿多尼斯平日里似乎的确很受植物喜爱,犹豫道:“植物神……应该是吧……”
“不过我记得,好像冥王陛下也和他的关系很好,或许奥林匹斯山的神明都和他关系不错——我见过他上了奥林匹斯山。”
赛尔特搜刮着自己零碎的记忆。
克卢尼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他是神明。”
不待赛尔特说完,克卢尼有些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非常笃定的下了结论。
“他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而且交好的都是各位神明,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哪位新诞生的神明。”
“难道是宙斯……”赛尔特有点犹豫的说道,他同样很自然的将雷霆联系到了宙斯上。
如果温澜书真的是神明,似乎他是宙斯私生子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但是——
“我觉得应该不是。”
克卢尼说,如果没有见过对方这个猜测他可能还信一信,但是自他亲眼见过温澜书那张脸后,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他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
赛尔特一愣,恍然大悟,“确实诶……”
反倒对方和冥王的外貌还相似一些,起码两个人都是黑发。
确定对方是神明的克卢尼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再次想到了自己那个夭折的计划,试图用希腊民众对待神明的朴素方式来对待温澜书。
“我们来给他建个神庙吧!”
克卢尼看着赛尔特有些欢快的说,眼睛亮晶晶的。
温澜书在冥府入口处和哈迪斯道了别。
两人似乎相当默契的一同忽略了那个“事情完结后就去拜访地府的承诺”。
因为金箭而滋生的感情就像是路边的一小块石子,温澜书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存在感还未如此强烈。
当他意识到之后,目光便不可避免的落到了那块小石子上,或者说,哈迪斯身上。
温澜书从未感觉到哈迪斯的存在是如此鲜明过,几乎像是无处不在的风,或者落雨之后蒸腾且潮湿的水汽。
大地上裂开了一道幽深狭长的缝隙,缝隙之下是冥府的景致。
冥王的马车就停在缝隙旁边。
四匹骏马足踏黑焰,亲昵的蹭了蹭哈迪斯的手。
温澜书尽量克制着金箭的影响。
他站在缝隙旁,神色比平日里更冷,心脏却格外欢快的跳动着。
“后会有期。”
温澜书低声说道,他的视线落在了哈迪斯的额头上,又落在对方的眼睛上,最后看了几秒,又忍不住错开了哈迪斯的目光。
那个尚未完成的承诺像是生长在前路上的一束花朵,因为不知何时能真正碰触到,所以哈迪斯永远对未来抱有期待。
他的视线蜻蜓点水般略过温澜书的侧脸,同样回复到:“后会有期。”
大地在身后闭合。
温澜书转身看着那还未完全合上的缝隙,心脏忽然微微抽动一下。
此刻他已经能清楚的区分自己的情绪,如旁观者一般审视着被金箭影响的自己,因此他也知道——就在哈迪斯离去的剎那,自己的心中清晰的生出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
温澜书试图将其与之前类似的情绪做对比,发现不同于目送师父离去时的不舍,不同于目送晚辈下山时的不舍,他所经历的这种情绪更为缥缈缠绵,像是蜘蛛结的网,像是春日里绵绵的雨丝。
真是——
温澜书轻轻吐出一口气,遥遥看向远处的地平线。
受金箭的影响也太大了。
他离去时走的果断,没有转头去看哈迪斯离开时的位置,只是一直目视着前方。
然而心中的不舍转化为思念,随着距离的增加逐渐攀爬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