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宋挽星好奇地问了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聊天吗?”
“当然,你不觉得,跟自己笔下的角色聊一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好吧,那我走了。”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宋挽星还是礼貌地挥了挥手,“拜拜。”
他转身往外走,手握上门把手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当时说过,你送我回去,作为交换,要我帮一帮你的孩子,我不知道有没有帮到他。”
“已经帮到了,我还要谢谢你。”
“那就好。”宋挽星放下心,拉开门走出去。
门沉重合上,等在门口的顾念从靠在墙上的姿势站直,“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聊这么久?我都等困了。”
“没聊什么。”宋挽星浑身轻松,拽着顾念往前走,“世界修复好没有,快送我回去吧,我等不及了!”
“修复好了——”顾念拉长音调,被他拖着走,“这么着急,你认路吗?”
宋挽星立马停下脚步,老老实实道:“不认路。”
顾念戴好墨镜,勾着宋挽星的脖子掉转方向,大拇指一竖,“这边这边。”
他们边聊边走,半路上遇到于缈,宋挽星还停下来看了会儿。
于缈被关在那个大圆盘里,四周好像罩了一圈透明的罩子,将他困住,任其胡乱冲撞都无法逃离。
“他要一直待在这里吗?”宋挽星问。
“嗯?谁?”顾念朝宋挽星指的方向看去,“怎么会?他马上就被送回老家了,但我跟你保证,他会过得很惨很惨很惨。”
“好。”宋挽星转过脑袋,目不斜视往前走。
其实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于缈了,他把人揍了一顿,还算解气,若还恨,就只能再揍一顿,直到把人揍死。
但他不想于缈死得那么简单。
对于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最可怕的惩罚不是将他丢进泥潭,而是丢进泥潭后将所有生路都封死,任他在其中摸爬滚打都无法逃离,也无人相救。
“别看他了,去那边吧。”顾念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挽星站上圆盘。
宋挽星乖乖走过去站定,同顾念隔着一道柔和的光墙对视,“我会不会晕机啊?”
顾念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坐飞机呢?眼一闭一睁就到了,不会晕的。”
“那就好。”到了离别的时候,宋挽星竟有些语塞,“那我走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鼻尖一酸,眼眶突地红了。
顾念也红了眼圈,但她不想叫宋挽星看见,连忙背过身去,“哎呦你干嘛啊,别给我整这死矫情的一套啊,我一个女强人叫你搞得心都乱了。”
宋挽星眨巴着眼,声音哽咽,“哪里矫情了?就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有感而发。”
“谁说见……”顾念没来得及说完,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低下头去,默默擦去泪水。
“你说什么?”宋挽星没听清。
“哎呀没事。”顾念平复好心情,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她想起还有件事没说,转身道:“对了!陆影也跟我许了个愿望——”
哪里还有人,空空荡荡的,连光墙都关了。
“怎么这么快?”她喃喃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分手吧。”于缈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陆游川,“这是我们的小纸条,我不需要了,还给你吧。”
陆游川先是不敢置信,然后疑惑着摇摇头,满眼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了。”
于缈没有找任何借口,而是用了一个最无法挽回的原因——不喜欢了。
不喜欢,还怎么继续在一起?
陆游川捧着那个承载着他们美好回忆的盒子,盯着于缈离开的背影,他追了两步,又死死扎在原地。
他如今的境况并不好,母亲去世,父亲要将他送给一个陌生人,他自己尚且无法脱身,又怎么跟于缈有个未来。
而一旁的宋挽星却崩溃大哭:“不是我要跟你分手!我才不要跟你分手!陆游川你能不能听见!陆游川你看看我啊!”
可又有谁能听见呢?
他只是个魂魄。
“陆游川!”
“星星!”
宋挽星猛地睁眼,似乎还困在方才那一场梦境中,他粗喘着缓了很久,眼中的惊恐才渐渐褪去。
“星星,你做噩梦了。”
宋挽星动了动眼珠,朝一旁看去,“陆影?”
“陆影?”陆游川不解,凑得更近了些,“你梦见谁了?又是喊得谁的名字?”
宋挽星有些恍惚,他越过陆影的肩头朝四周看去,一张破旧的木桌,一把坐上去就会吱呀乱响的椅子,还有那正在漏水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