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宣战,也更像是寻求一个缥缈的希望。
“倘若...我非要强求呢?”
屋外传来三两鸟啼声,她自顾自走出了门,头也未回。
......
北狄。
席澈坐在干草堆旁,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此时此刻,屋内还有已经发青的尸体,混着外面日间的鸟鸣,场面一时安静且诡异。
胸口起伏,微微喘着气。
他慢慢闭上了眼,不看这满室的血污,亦不理会心头野草般疯涨的烦躁之意。
这是第三批来刺杀他的人了。
北狄对血统的固执并不似中原,要求正统嫡系,师出有名。
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哪怕是出自旁支,也能登上皇位。
席澈身为当朝长公主之子,名正言顺,天然更占先机。
仅仅一天多时间,皇位上的那人竟半点也等不及了。
少年素来澄澈温柔的眼眸,此时宛如要来一场暴雨般,显出几丝污浊气息。
吐出了口污血,干脆换了个姿势,等着手下的人回来。
纵然他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的暗示和心理准备,到了地方,他还是难受。
每每闲下来时,思绪便总会七拐八拐,想到他们的曾经。
短短两个多月,他的一切却仿佛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纪黎的味道。
身在棋盘上,他毫无所觉。
如今,站在局外,才发现这一切多么蹊跷。
巧合再巧合,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蓄意的,是计划好的。
现下,黑归黑,白是白,理应分明。
庙宇尚未修葺完成,席澈身着一席黑袍,零星血色缀于上,外面干冷的寒风一吹,撩动他的衣袍和额前碎发。
一路坎坷,草草离开。
远方的旧敌仍在,近里的新仇又生。
如今,不是他可以困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眸底的神色清明几分,缓了会儿,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片刻,卫振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人,正是这次帮助席澈突围的将士们。
“少主,东西拿到了。”他扶起席澈,见他挥了挥手便候在一旁不再上前,“免得这东西留着生祸患,少主您还是...?”
“的确是毁了比较好。”
前任皇帝最后死在床榻上,实属不怎么光彩,故而宫中对这事都避之不及。
即便没有言明,也甚少有人去探查这其中真相。
“只是,证据丢了,格尔哈那边也还是这么坐得住?”他接过卫振递过来的火折子,却没有立刻点燃,“你先前不是说,他有高人指点?”
下一瞬,火光腾得亮起,将这些东西焚烧殆尽。
卫振:“不过是朝廷里还堪堪有几个可用之人罢了。”
席澈站起身,走出门翻身上马,面上神色冷漠,“咱们的人,动作还是得加快点。”
群狼环伺,好不容易遇上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他的语气有几丝不解,“空有一颗狠厉心肠,也不知...这种蠢货是怎么得的皇位。”
“也不怕百年之后,悲剧重演。”
若说只是想要个傀儡,底下那些零星的幼子显然更符合条件,何必找上这个心思多还不听话的。
“我要是丞相,如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当下情状,才更需要少主为北狄指一条明路。”卫振神色自然,仿佛确定席澈一定能完成此事。
他听了这话,并未像先前那般出声反驳,但也没说好与不好。
屋内火势蔓延,很快便将这一切焚烧殆尽,只余灰烬。
一行人走了许久,才到了城外的驿站处。
驿站前方不远便是官道,后院接着一个小院子,院中插着一排篱笆,大约是时间久远,篱笆上隐约带着许多青痕。
时值冬日,树上早就没剩什么叶子,被生冷的凉风一吹,光秃秃的。
都说大国师历经几代帝王,威名甚远。
席澈本以为这般人物带出来的首席弟子必定自视清高,想不到竟这般守礼数。
先前都是书信通达,此番见面是头一遭。
他抬眼望去,白衣男子风度翩翩,但衣角处仍能看出他一路不易。
怕是有什么急事。
天上薄云破开,月光倾洒在方寸之间的小院里,将他们月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月色透过他的身影,似乎也带上了几丝残余的杀气与血腥味,令对面人的马匹有些躁动,马蹄踏着,不听控制地往后退。
进了屋,两人沉默许久。
外头的篝火烧得越是烈,便衬得这屋内越是刺骨的冷。
“崇安帝招了新人入宫?”席澈看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