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什么?”有不识字的人问道。
众人围上前去,吵吵嚷嚷,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明白,也听不清楚。
但一个时辰之后,圣上下罪己诏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罪己诏洋洋洒洒几千字,可分为几个部分,首先颂先辈之兴。
高祖建唐以来,贞观年间,太宗创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是唐朝之兴起也。永徽年间,高宗励精图治,继承贞观伟业。武后创殿试、兴武举,也为大唐创下雄伟功绩……
李隆基对此前每位帝王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夸赞,即便是他一向不愿提及的武后。
其次是悔己之过。
他听信谗言、沉迷后宫、好大喜功等,一应罪行通通认下,言语之间皆是悔意。
再者便是对幕中提及诸事的处理。
其一,诛杀安史二人九族,警示世人。
其二,废太子李亨,改忠王,迁忠王府,改立李俶为太子,入主东宫。
其三,建太真观于骊山赐予太真娘子清修,从此封骊山,任何人不得出入,包括他自己。
其四,清算李林甫、杨国忠、李辅国等人的罪行,依律处置。
其五,暂定天宝四载夏设制科,由圣上亲自甄选人才。
其六,改革军制,奖励战功,设流动监察史。
其七,门下省设谏堂,增设左补阙,左拾遗各十名,专收民间谏议。
最后是对大唐未来的期许。
长安城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古往今来,许多帝王都曾下罪己诏,可像圣上这般如此实在的还从未有过。
这是真的吗?
前些日子,他们才听闻圣上为着巨幕之事大发雷霆,如今就听了巨幕的话做出这些改变。
可,圣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诓骗他们这些人。
霎时间,此罪己诏成了长安城内最火热的话题,并迅速向其他各地方传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平康坊内,许多女子凑在一处也在讨论这事情。
她们不同那些大家闺秀在家中也不敢畅所欲言,在这里关起门来,她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幕中女子一再提及男女平等,为何圣上丝毫不提此事?”
有人嗤笑一声,“如今都是男人的天下,那太真娘子都被送走了,我等还能有何平等?”
“那谏堂不是专收百姓谏议吗?我们可去说说看?”
“诶……莫要冲动啊,谁知此事靠不靠谱,莫要惹火上身,先看看吧。”
“此言极是……”
江南,玉真观内。
女道士李冶眼看着预告结束,心中也激动起来。
男女平等,她就只记住了这句话。
她只因写了一首诗便被父亲认为不祥,送到这道观成为道士。
若是真有男女平等,还会如此吗?
定然是不会的。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到幕中女子那地方去。
公元697年,武则天神功元年。
李白的预告结束后武则天第一时间就把宫中男宠遣散了,就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会因为男人将这大好的江山毁掉。
但是张易之两人却被她留了下来,不是留恋不舍,而是为了清算。
以往她精神不济时,许多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办,办得不好她也不是不知道,却懒得去管那么多,料他们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如今看来是自己轻视了,她必须要找些得力的帮手。
正想着这事情,陈子昂回来了,他到长安便进宫面圣。
一见到他武则天就心情不怎么好,仿佛他一开口就是要给自己找不快活。
然而是她想多了,陈子昂比之从前见自己还要恭敬。
“爱卿写的这诗,朕看过了,尚佳。”
陈子昂客客气气地道:“谢圣人赞赏。”
他清楚圣上是为何将自己召回长安,圣上是要重用自己了,他也知道自己应当把握住机会,所以说话间也小心了些,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惹圣上不快。
也不过随意说了两句,两人默契地对巨幕之事闭口不提。
“罢了,你赶路也辛苦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臣告退。”
如今她身边还有狄仁杰、张柬之、姚崇等人,他们倒是可以为自己分忧,只是巨幕中自己的昏聩的晚年,他们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一想起这些事,就连胸口都开始发闷。
不服老是不行了。
“嘶……”
“圣人,没事吧?”上官婉儿担心地上前,见武则天头疾发作便帮她轻轻按捏头上的穴位。
公元744年,天宝三载。
李隆基把自己的安排吩咐下去后就回了寝殿。
他坐在榻前沉默了很久。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偏偏他还有一点点逃脱的机会,可是如今挣扎了心中又完全没底,这种无法落在实处的感觉真叫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