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着,迟疑着……宇文颢轻点油门,商务车缓缓地从“白熊”身边开过去,开的很慢,慢的鲍皇叔忍不住撇过头来看了一眼,愣了下,然后,又把头转过去,站住了脚,站在风雪里喘着粗气,只等商务车开走再出发。
嗯,上帝还行,这次心眼摆的挺正。
宇文颢一边往前开,一边从模糊的后视镜里眯眼观望,风雪交加中,大白熊又开始与大自然搏斗,终于敌不过,车子一歪,连人带车倒在了多伦多的冰雪暴中。
宇文颢脚下一个错乱,想刹车,又犹豫,也忘了看路,车子猛地一沉,陷进了一个雪坑里,再发动,雪坑下都是冰,车子打滑,空转轮胎,死活出不来了,一下一下在雪坑里颠屁屁。
嗯,这下上帝彻底公平了。
多试无果,宇文颢被迫下了车,重新投入暴风雪的怀抱,努力在冰雪中呼吸着,看了看车况,左后方陷下去大半个轱辘,四下里寻摸着砖头,垫在车轮下,再次上车发动,又颠了几下,上帝还是不给转机。
妈的,再次跳下车,又垫了一块,推了推车屁股,商务车岿然不动,宇文颢束手无措,不会真的要叫救援车吧,那很可能意味着,连车带东西都要丢在这里,徒步走回家,等雪停了再来取车,要命,还挡在了路口,就算走回去,估计到家也冻成傻B了。
回头看了眼大白熊,还在后方努力挣扎着,推着自行车,渐行渐近,宇文颢忽然间有点羡慕,为啥他推的是自行车,而我推的是特么七人座的商务车……
趁鲍皇叔还没走近,宇文颢迅速钻回车里,抱着试试看的心里给救援打了电话,结果,人家只说了一句,抱歉,因为天气恶劣,报警过多,我们无法到达您所指定的位置,请见谅。
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想出第二个办法,咄咄咄——有人拍打车窗,宇文颢摇下一道缝隙,鲍皇叔埋在羽绒服里的脸探过来,眉毛、睫毛上挂满了雪花冰碴,扯下捂嘴的围巾,大声道:“你发动,我来推。”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风雪刮跑了,宇文颢看着他,仍在犹豫。
鲍皇叔重重地拍了下车窗:“别特么又犯拧,快点,我去后边推,前边全靠你了。”
宇文颢重新发动车,不停地将头探出车窗,任凭风雪贯穿,依然看不到被车屁股挡住的鲍皇叔,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喊声在风中飘摇,给油,再给,好,再来……
车身一颠一颠的,比之刚才挪动了一些,也给了宇文颢一丝希望,鲍皇叔的喊声忽然停了,宇文颢看到他趟着雪,艰难地挪到不远处的墙角,捡了两块砖头,又跌跌撞撞地赶回来,浅色的羽绒服上满是车轮飞溅的泥点,自行车和买的东西也都丟在雪里,很快被大雪覆盖了。
“再来,白又亮,听我指挥,一二三,加油——”
这是宇文颢在暴风雪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坚定、有力,十分悦耳。
第23章 友谊第一,缺德第二
曾经有个很伟大的人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宇文颢觉得还应该再补充一点,斗胜了才会真的其乐无穷,否则……瞎掰。
车子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下,从雪坑里爬出来,与天斗,与地斗,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就剩下人了。
宇文颢弯了弯嘴角,慢慢给油,商务车滑动着,向前,再向前,尾灯闪了闪,开始提速,渐渐远离了鲍皇叔,后视镜里,一只呆立的大白熊戳在漫天风雪中,望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将自己抛弃的商务车,风将他羽绒服的帽子吹得变了形,几缕头发随风舞动,凌乱而绝美……
笑意加深,宇文颢的手又痒痒了,今天的画面太美,不画下来怎么行?
鲍玄德扶起自行车,在雪地上墩了墩,拾起浸在泥雪中的东西,再度捆绑好,歪歪斜斜地,重新踏上回家的征程,宛如一曲高亢的悲歌,与加拿大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几分钟后,自行车拐上主街,寒冷而泥泞,还有那呛人的风雪,冻结了呼吸……
商务车兜了一圈后,悄无声息地回到鲍皇叔的身后,默默地跟了会,然后两声短促的嘀嘀,唤醒了在风雪中略显呆滞的鲍皇叔。
鲍皇叔瞥了眼商务车,无动于衷,继续推车走自己的路,宇文颢又嘀了一声,鲍皇叔还是没搭理,步履维艰中更显其倔强。
宇文颢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还没张嘴,就被糊了一脸的雪,阿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带着浓重的鼻音,冲倔强的雪人喊道:“不想冻死就赶紧上车!”
鲍皇叔铁了心,选择冻死。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你偷我猫的时候,可比这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