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男人兴致盎然地开始肢解那只帝王蟹,宇文颢淡淡地说:“帝王蟹不是螃蟹。”
鲍皇叔动作停了停,一掀眼皮凉凉地问:“那还吃吗?”
宇文颢真想说,不吃!
但是,凭什么!!!
被砸过的天灵盖忽然开了窍,一道天光仿佛降临下来,宇文颢悟了。
我不仅吃,还要你全程伺候着吃,来啊,戴围嘴吧,我特么要是皱一皱眉,就不是韩女士养的。
关于花瓶事件两人谁都没再提,因为……不知该怪谁,用宇文颢总结的话来说,碰上你我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鲍皇叔却说,彼此彼此,我不仅腰疼,连心跟着一块疼。
躺了两天,宇文颢的脚能蹬自行车了,咬着牙去上学,鲍皇叔开始拦着,奈何学分要紧,艺术史研究的教授出了名的严苛,再不去就直接重修了。
那也不能骑车去,太危险了,脚还没好利索呢,鲍皇叔不容分说,锁了宇文颢的自行车,给岳华打电话命他来接,岳教授笑笑地说,我很想当一次雷锋,可惜,在美国开学术会呢,下午才回多伦多,我说,你俩又怎么了……
开会还那么八卦,指不上啊指不上,鲍皇叔挂了电话,看着宇文颢,宇文颢也看着他,既然不许骑车,那好,你说我怎么去?再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
鲍皇叔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
“车钥匙。”
宇文颢怔住,鲍皇叔居然要亲自开车送自己上学?!
上次去黄石在美国乡间找厕所,鲍皇叔被迫当了回司机,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车。
“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总不能耽误上课啊。”
宇文颢不知为什么吞了下口水,因为鲍皇叔的神色并没有他的语气轻松。
“要不算了吧,我还是骑……”
“别废话了,快点,给我车钥匙。”鲍皇叔催促着,下定决心似的,还望了望了天,铅灰色的,乌云滚滚。
他这是在祈祷吗?宇文颢又吞了下口水。
还行,路上平安,虽然车开的很慢,但是安全抵达了D大艺术学院,宇文颢浑身的肌肉随着车轮一停,也为之一松。
鲍皇叔还想抱,宇文颢说,你再敢抱,我就撞死在挡风玻璃上,也不用上课了。
也是,总得给孩子留点面子,鲍皇叔还是贴了过来,吻了吻宇文颢的面颊,宇文颢微微一笑,也扭过头来回了一个吻,这才发现,车里的冷气很大,鲍皇叔的脸上却汗津津的。
“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能回。”下了车,宇文颢一拐一瘸地往教学楼走。
鲍皇叔指了指临街的方向:“那边有咖啡馆,我在那等你,”
“要等好久,你回家吧。”
“不用,我带着这个呢。”鲍皇叔拍了下随身携带的电脑包。
宇文颢点点头,有时候男人会对着电脑看看股票期货啥的,看样子也不打算整天的无所事事,国内常有人联系他,鲍皇叔打字贼快,能同时应付七八个对话框,有一次还看到他突然接通张谦的视频,就是送他小正太的那位,人家还没开口,他上来就骂傻B,听那意思好像是国内的资金因为某些原因出不来,都是张谦办事不力导致的。
那次鲍皇叔好像真有点动气了,数落了张谦一大顿,鲍皇叔的嘴向来自带三分毒,七分损,何况集中火力只骂一个人,令宇文颢微感惊讶的是,这个叫张谦的人脾气好的出奇,任凭鲍皇叔这边怎么降维打击,他始终都一个态度:是,我错了,下次注意,别生气了玄德……
“既然是发小,总要顾及一下脸面,何必把人挤兑成狗呢?”事后宇文颢等男人平静下来时,劝了这么一嘴。
鲍皇叔说,张谦人挺好,就是太笨了,早年间就因为人笨,替委托人办了不该办的事,自以为聪明,结果呢,翻车了,好好的律师前途就这么毁了,在圈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最后只好鲍皇叔收留了这个昔日发小,聘他在公司里做个法律顾问,能力一般,就剩点感恩戴德的忠诚了。
所以啊,没辙,那会自己刚从新疆回北京,街里街坊的孩子们合伙欺负他,就张谦老实,陪着他一块挨欺负,还偷摸从家里顺好东西给鲍皇叔吃,两人难兄难弟的,结下了友谊,还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子,张谦自诩是关羽,一生效忠大哥鲍玄德,没多久,附近一带的孩子没人再敢欺负鲍皇叔了,文武都弄不过他,反过来,鲍皇叔成了孩子王,倒成了张谦的保护伞,张谦屁颠屁颠地跟在大哥身后,终于过上了扬眉吐气的日子。
那会两人还不认识费文涛,张飞迟迟不来,但论聪明才智,鲍皇叔更欣赏费文涛,可惜了,自己身边是智张飞,猛关羽,张谦再怎么提不起来,也是一块长大的哥们,拜过把子呢,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