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的四轮轻轻晃动在无人的田垄中,池塘里戏水的白鹅跳上岸,摇摇摆摆地走来,看了几眼陌生人的车子,抖了抖毛上的水,不明所以地也随着欧耶欧耶地叫了两声。
鲍皇叔向来耐力持久,宇文颢脖子嘴巴都酸了,可男人还是万里长城用不倒,揉着男孩早已凌乱的短发,微眯着眼,享受着美国乡村路上,不为人知的旖旎风光。
陶醉的压根不预警,卖力的自然也没防备,突如其来的井喷,宇文颢来不及躲开,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猛然撞见了另外一对眼睛。
啊——宇文颢叫出了声,宛如见了鬼,蹭蹭后挪了好几下,瞪着两眼,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隔着降下来的半个车窗,那是一双混浊的黄褐色的眼珠,挤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凝望着车里的一切。
鲍皇叔还在喷呢,被宇文颢瞬间的变化也弄懵了两秒,下意识地也向窗外望去,紧跟着喊了声“卧槽”,一边拽裤子一边忙不迭地升车窗。
车外站着一名老妪,灰白色的卷发,碎花布拉吉,领口翻着白色的蕾丝边,浅褐色的皮肤像一把枯萎的稻草,也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被发现了,也没走开,隔着玻璃还在凝望车里的两个人。
宇文颢也傻呆呆地望着她,好老啊……为什么啊这是……
还是鲍皇叔先反应过来的,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宇文颢:“宝贝,快擦擦,她在看你的脸。”
宇文颢的脸上斑斑点点,都是鲍皇叔的杰作。
宇文颢一边擦一边坐回驾驶座,油门呢?档位呢?
鲍皇叔穿好裤子也顾不得擦了,催促着宇文颢:“快开车……”
妈的,关键时刻,你丫熄什么火啊?
咄咄——有人敲车窗,准确地说,用拐杖敲的。
别开。
鲍皇叔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又降下车窗来,与老妪对视,附送一个得体的微笑:“啥事啊,大妈?”
宇文颢又呆了,他是要跟这老奶奶搞联谊吗?
美国老太面无表情,蠕了蠕干瘪的嘴唇,颤巍巍地送来一句话:“请把车开走,这是我的树荫。”
妈的,你要不敲窗户,早走了。
SUV终于在美国老太深沉的凝视中,慌不择路地冲出田埂,逃之夭夭。
几分钟后,鲍皇叔还在笑,笑的都快岔气了。
“别特么笑了!”宇文颢脸上的红还没完全消褪,怄的要死,当着那个美国老太太的面,自己全程直播如何吃鸡……
“你干嘛开车窗?”
“我就是好奇她想干什么。”
宇文颢瞪了他一眼:“有病吧你。”
鲍皇叔模仿着那个老太太:“请把车开走,这是我的树荫,哈哈……我是不是还得付她小费啊?不对,我送她福利,她应该给我小费啊……。”
“都被看光了,还特么笑,她是偷窥,你是什么?露……”宇文颢实在说不下去了。
鲍皇叔笑抖抖地点了支烟,擦了擦眼角的泪:“那怎么了,让美国人民也见识见识什么叫东方巨龙……”
“要点脸鲍玄德,你特么是巨龙,我成什么了,傻B一个。”
想到自己被喷一脸,宇文颢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前边的大货车上。
鲍皇叔拍了拍无比懊恼的宇文司机:“行了,宝贝,你看她都那么老了,权当是做善事了。”
宇文颢扭脸啐他:“呸,真他妈缺德,烦死了,跟你在一起就没个好,烦死了你了啊啊啊……”
哈哈……鲍皇叔肆无忌惮的笑声混合着尼古丁冒出的烟雾,顺着车窗飘散在美国的公路上。
没过多久,两人就笑不出来了,宇文颢的车速慢下来,捂着肚子,坐立不安。
“怎么又闹肚子?”鲍皇叔回想着:“咱们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宇文颢拉长了脸:“谁说的,我就吃了。”
“背着我偷吃什么了?”
“滚蛋,当着你和树荫奶奶的面吃的,全世界最脏的东西。”
鲍皇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那你还吃的那么香?”
“你他妈的……”不行,别说了,得赶紧找地上厕所,宇文颢的脸果然又白了,夹着两腿,也没力气踩油门。
“别急,靠边停车,这也没人,路边解决。”鲍皇叔提议着。
“那怎么行,光天化日的,连个遮挡都没有,没法上。”
“我看你还是不急。”
“别特么废话了,你来开车,我来找地。”
鲍皇叔顿时没声了,看看四周,这会连片树荫都没了,也见不到半个人影,但也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宇文颢这人不但洁癖面子还薄,让他光着屁股在路边……貌似本主不乐意,别人也不好太强求。